所有黑魂宗的门徒都在怒吼,乱骂,一个一个不怕死的摆出他们所谓的割阴阵要和那白玉座上那悠哉悠哉叼着草叶的紫瞳人拼个你死我活,这阵仗搞的秦续断一脑门的喜鹊:“大人,您太冲动了。”
寒初陌交叠的双腿换了个次序,又瘫在那儿了:“混蛋小屁孩儿,老子还不是为了你。谁叫你那父母不争气,把你的名字起的那么晦气,还黑白无常呢,我干脆叫你红白喜事算了。”
秦续断:“……”我名字不是考妣取的。
两方正剑拔弩张呢,其实也就是黑魂宗的傻子们剃头杆子一挑热,寒初陌就像烂泥一样躺了好一会儿,然后伸了个懒腰,瞅着下面的蝼蚁:“摆好了?那咱们开始吧。”
众人:“……”
一声口哨,飞来一把黑乎乎的,烧火棍一般的剑,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变幻为一团灵气斑驳混杂的黑雾,夹杂着杀气,向人群罩笼。在门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但凡触碰到的地方,身体就像被腐蚀一般,渐渐烂掉了,也可以说,灼烧了。
这下子,没人骂寒初陌了,短短一柱香时间,都在鬼哭狼嚎,只有少数几个修为较高的撑起隔离罩负隅顽抗着。秦续断默默的抹了把汗:“大人,我知道您为什么要提前赴约了,绝对不是因为锦纹闹心,也绝对不是因为丹韵啰嗦。”
“您就是来打人的。”
寒初陌:“亏你的脑子长的还不小,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现在才发现。”
秦续断:“……”来早了不就是一方面手痒,一方面不想让那叶大少爷看见嘛,要不然哪有那么积极。
正想着呢,秦续断的心口处却突然发热,一阵阵的胸闷气短,暗道不好,赶忙想给烂泥使个眼色,可烂泥不理他,只好腆着一张白脸凑上去:“大人,人来了。”
寒初陌眼神闪了闪,又是一声哨响,黑雾在三息之间消失殆尽,快的令人瞠目结舌,只有躺在地上的一批批伤者和他们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证明了它的存在。
“平城叶家主到――”
在众人眼里,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老妖怪灵尊大人姿态慵懒的起身,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讽刺,丝毫不把什么狗屁家主放在眼里,当然了,所谓正不识庐山真面目,寒初陌摆架子摆的好看,一旁的秦续断的血契却如同炸了一样的不停。
“那个谁,我的头发乱么?”
秦续断:“……不乱,很齐整。”
“那谁,我的衣服有脏的皱的地方么?有了帮我抚平。”
秦续断:“……大人,没有,您出殿前问过了。”
“你,确定我一切都挺好?没有什么地方不合礼仪吧?”
秦续断:“……”忍无可忍,他是面灵镜么?
一抬头,还好,那一脸肃雅的叶大贵人笔直的站在叶老头旁边,正用质询的眼神瞅着身边装的像个人一样的寒初陌。
叶擎可没有叶殇秋那样的好定力,上前一步,开始释放木系治愈灵力,好在寒初陌就是解解气,那伤口看着唬人,也不过就是些表面文章,不多会儿便近愈合,但那口出狂言的门徒,和在一旁挺尸的葛坤,叶擎自问无法治愈,只好迈着充满怒气的步伐,走到葛宗主面前,低头抱拳:“宗主。”
看都不看寒初陌一眼。
寒初陌乐的个自在,自顾自的用奸邪的目光把叶殇秋从头到脚瞅一边,看的人家终于忍不住了:“灵尊大人,别来无恙。”
叶擎忙着照看杀猪宗主,还真没注意到叶殇秋说漏了嘴,满满的都是担忧,确定了葛坤毫无修为,双腿全废之后,怒火达到了顶峰:“寒初陌,你――”
“我知道那天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以后不问了行么?”叶殇秋想着之前寒初陌走时冷淡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询问。
寒初陌不说话,很冷很冷的走下台,很慢很慢的站定,然后――拽过叶殇秋的双手握住,轻轻哈气:“一路赶来也不知道爱护自己,手这么冷,若是着了风寒多不好,秦续断,把我让你带的外袄拿来。”
“不用……”话还没说完,叶殇秋就收到一束心不甘情不愿的目光,犹豫片刻,只好随了这个重量不大,脾气却很大的大人。
门徒在疗伤,看门的在看戏,自己的儿子在和老妖怪“你侬我侬,郎情妾意”,没有一个理叶擎,哦,秦续断也没理,屁颠屁颠的拿了衣裳双手递给老妖怪,一切都很和谐。
就是没人理他。
“叶琼!”
叶殇秋听到父亲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想起自己刚刚过于专注如何哄昨日受了“委屈”的寒初陌,忘了自己根本就不该认识寒初陌的事情,把自己干嘛来的都忘了,只好给了寒初陌一个安慰的眼神,抽回自己的手,退后。
手里的冰冷突然消失的感觉真不好受,寒初陌摊开自己修长的手指,不大乐意的回握了握,想起叶殇秋临别时候说两日后要带自己去看花灯,葛坤倒是给了他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一天就又见面了。这么看来自己倒还真有点过了,早知道这样,留下一条腿也是好的。
“大人,您闹归闹,别忘了正事,”秦续断小心翼翼的提醒,“咱先处理完,再来会情郎行么?”
寒初陌:“……”有点道理,就又端着那令人牙酸的架子躺回座上:“叶家主,既然人来齐了,那咱们就开始谈。”
“哼,谈什么谈!”叶擎冷哼一声,身后巨大的嗜血藤蔓拔地而起:“你伤我师父,辱我黑魂,我叶擎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决不会让你们无眠殿有一点好果子吃!”
“我又不吃果子,我管它好不好,再说了,”寒初陌眸光一闪,笑着开口,可语气却带着刀刃,明明是低沉好听的声线,却无端的压迫着叶擎的神经,从心底升起的恐惧怎么都挥不散:“可否让在场的人,和你叶家主的大公子,叶殇秋,获悉一下那血蜈蚣,和那傀儡毒人是怎么出现在我无眠殿的呢?”
说叶殇秋三字时,寒初陌有意加深了语气,即是提醒着叶擎,又是用这种方式调戏了叶殇秋一把。寒初陌说话带着些融安城特有的侬语,叶殇秋三字绕过他的舌尖,无端的把这三个本命冰冷的字读的无比柔和,像是不忍放过似的细细品味,一下子就让脸皮薄的某人耳尖泛红。
叶殇秋肯定自己并无断袖之癖,但每次看到寒初陌老大不正经的调戏自己,那火怎么就上不去,像是自己曾经做过一样的事,不想让这个幻想被打破,就由着他胡闹。可现在看见寒初陌,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任他神鬼皆当道,我当自斩万难付于心,与你笑谈天地晨昏。
原来自己,竟是如此水性杨花的!这才一天而已,甚至更短。
好在叶擎没被勾住,可哆嗦了半天嘴皮子,也没吐出个之乎者也什么的,叶殇秋才察觉到不对劲,正色到:“父亲,殇秋才疏学浅,但也是知道血蜈蚣乃您师宗门禁物,从不示人,那傀儡毒人也是邪魔歪道,却也只有黑魂宗懂得制作其法,为何会出现在灵尊大人的无眠殿?”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