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后山打架之事虽然被压了下来,但还是走漏了一些消息。
来云深不知处听学的世家弟子除了感叹苏念胆子大之外,倒也没人说什么。
蓝启仁和苏夕知道这件事后,询问几句没问出什么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写信去了古南浔。
苏家那边知道这件事后,给金家赔了理,但没有写信去责骂苏念,平日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件事在苏家也没起什么风波。
倒是苏念收到了薛洋的信。是来问她怎么和人打架了,八卦气息很浓,不过还是很仗义的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帮忙。
收到薛洋的信,苏念给他回了几句话。看他不爽!无需帮忙,已连夜揍过。
自打被禁闭,苏念就老老实实地窝在房间里抄书,没有出门捣乱。
听学已经开始了,魏婴他们除了下学来找苏念玩一会儿,其余时间都在兰室,温宁倒是没有去听学,但怕打扰到苏念,所以只是偶尔会来找苏念。
温情与苏夕性格相投,成为了好朋友,而金子灵时常来找江厌离,相处几日,四人倒是成为了闺中密友。
这日,苏念边抄书边听苏零他们报道兰室发生的事情。
苏念所以藏书阁任务我不用做什么准备,也能完成了?
苏念瞟一眼任务进度条。
苏零算是吧。
苏零应道。
以安开始了开始了。
以安激动。
苏念、苏零便不再说话,看起屏幕。
兰室。
蓝启仁在上方授课,下面世家弟子有些很认真的听着,有些不是打着瞌睡就是东张西望。其中以魏婴和聂怀桑作为代表人物。
聂怀桑举着扇子遮住脸,头一点一点的,甚是困顿。而魏婴直接用手撑着,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睡得很是香甜。
课间休息时间。
魏婴伸了个懒腰,以此驱散睡意。
聂怀桑魏兄,今日下课后我们去彩衣镇玩吧?
聂怀桑一到休息时间就格外清醒。
魏婴不去不去,我今天要去找阿念。
魏婴摇头拒绝。
魏婴听苏夕姐说昨日家里给他们捎来了一些吃食,我要去找阿念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江澄.整天想着吃,也不见你在功课上有这种劲头。
江澄转过头加入聊天。
魏婴那我照样能赶得上进度。
魏婴得意。
江澄.你就嘚瑟吧。
课间休息没有多长时间,魏婴他们只聊了一刻钟,便再次上课了。
蓝启仁其六,必须积功累德,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
蓝启仁讲的时候看到下面有些人在睡觉,脸落了下来。
江澄一看蓝启仁脸色不好,想着魏婴上课不会又在睡觉吧,往后一看魏婴果真又迷糊上了,急的江澄赶紧伸手拍了一下魏婴的桌子,声音不大,但足够提醒。
魏婴睡得正香着,桌子突然被人一拍,惊了起来,赶紧坐好听课,但眼皮子还是上下打架。
江厌离看魏婴这么明目张胆的睡觉,为他捏一把冷汗。
蓝启仁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
魏婴撑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但江澄看的紧,只好找个事情打发一下。视线转呀转,就看到了聂怀桑在打瞌睡。
想到聂怀桑那好像有好吃的,魏婴偷摸着写了个小纸条,然后扔到聂怀桑身上。
聂怀桑被纸条打中,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瞌睡全跑了。低头,才发现有个小纸条,不用想,肯定是魏婴。
转头,聂怀桑看向魏婴。
魏婴用眼神示意,聂怀桑小心打开纸条看了看,然后从袖口掏出吃的,用纸条包起来扔回给魏婴。
魏婴一边画画一边假装在认真听课,眼角瞄到纸条,立刻把笔放下,手伸到桌子下拆开纸条。转头和聂怀桑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打开纸条后,魏婴拿出里面的吃食,用袖口挡住,偷偷往嘴里塞。
嘴里吃着东西,魏婴还能装作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蓝启仁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
蓝启仁拿着手中的戒尺拍拍手心,起身走动。
蓝启仁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
魏婴吃完东西又开始无聊起来,见蓝启仁走了下来,有了个鬼主意。
拿笔在纸上画了个乌龟,趁着蓝启仁背过身时将乌龟贴到了蓝启仁身上。
“噗嗤。”
“哈哈哈。”
“噗。”
在座的世家子弟一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蓝启仁降山精鬼怪,除鬼驱邪,为的就是度化。
课堂上笑声突起,蓝启仁怒的转身。
蓝启仁笑什么!不许笑。
蓝湛本奇怪为何世家子弟都在笑,见叔父转身时贴在身上的纸条时明悟。
灵力一动,将纸条收回,蓝湛转头看始作俑者。
魏婴一看纸条被蓝湛给拿走了,对他笑笑,结果换来蓝湛的怒视。
收敛笑容,魏婴不开心的坐直身子。
不就是一个玩笑嘛,这小古板干嘛这么认真啊。
蓝启仁并不知道蓝湛和魏婴的事,继续上课。
蓝启仁除妖邪,立正法。凡入蓝氏,必遵循蓝氏家规,不可坐无端正,不可疾行。不可喧哗,不可以大欺小,戏弄他人。不可无视他人,肆意放纵。不可借人钱财,课堂迟到。
魏婴不开心的拿笔戳戳自己,时不时转头看看蓝湛。
见蓝湛专注地听着蓝启仁讲课,又开始不安分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纸人,魏婴输入灵气,小纸人开始动了起来。
支着头,魏婴坏笑的看着小纸人飘向蓝湛的方向。
不知道小古板会有什么反应?是惊讶呢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小纸人的目标太大,刚刚飘到一半就被蓝启仁给看个正着。
蓝启仁魏婴!
蓝启仁怒喝。
魏婴在!
魏婴本来还在想蓝湛会有什么反应,听到蓝启仁叫他立刻站起来。
恰巧小纸人飘到了蓝湛肩头,蓝湛歪头看着小纸人一步一步地爬上他的肩头,直到贴到他的脸上。
从脸上取下小纸人,蓝湛斜视魏婴,有点被戏弄的羞恼。
魏婴一见忍不住笑出声,聂怀桑用扇子遮挡无声大笑。
江澄和江厌离一看魏婴又闯祸了,既担忧又无奈。
蓝湛把小纸人揉成一团,一直盯着魏婴不放。
蓝启仁放下手里的书册。
蓝启仁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
蓝启仁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婴不是。
魏婴一看蓝启仁有点生气,也不敢放肆,乖乖回答问题。
蓝启仁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魏婴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魏婴给师姐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聂怀桑听着蓝启仁的问题和魏婴的回答,挠挠脑袋,不懂。
蓝启仁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魏婴嗯。
魏婴想着该如何解释才恰当,四下查看。
当看到蓝启仁身后的树时,灵光一闪
魏婴好说。
魏婴指着那树。
魏婴好比身后那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蓝启仁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蓝启仁又提出一个问题。
聂怀桑一听这个问题,激动。这个他知道。
魏婴屠夫。
魏婴轻松回答出。
蓝启仁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子轩看了一眼魏婴,看他能不能答得出。
魏婴金星雪浪。
蓝启仁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魏婴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魏婴对答如流,到让蓝湛对他印象有些改观。
蓝启仁见魏婴答了出来,稍稍有点满意,但面上不显。
蓝启仁作为云梦江氏的子弟,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个问题,魏婴陷入沉思。
江厌离和江澄见魏婴回答不出,有些急,聂怀桑赶紧翻书想支援魏婴。
但蓝启仁一见他们翻书,立刻道。
蓝启仁不许翻书!都给我自己想。
众人赶紧停下翻书,开始冥思苦想。
蓝启仁见魏婴若有所思却半天没回答,而世家子弟又无人能答出,有些得意地看向蓝湛。
蓝启仁忘机,你来告诉他,何如。
蓝湛起身。
蓝湛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聂怀桑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不愧是蓝二公子。
蓝启仁一字不差。
蓝启仁甚是满意,然后拿着戒尺起身,敲打世家弟子。
蓝启仁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有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骄傲自满、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婴听出蓝启仁是在告诫他要认真听课,不可骄傲。立刻举手。
魏婴先生。我有疑。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魏婴这么一开口,世家子弟纷纷看向他。
蓝启仁讲。
魏婴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是度化往往都是不可得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是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灭了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启仁额。
蓝启仁刚想回答,蓝湛抢先开口。
蓝湛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不灵则灭门。
魏婴暴殄天物嘛。
魏婴看向蓝湛。
魏婴其实我刚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我在想第四条道路。
魏婴表情认真。
蓝启仁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第四条啊,你且说来。
蓝启仁本想说魏婴胡闹,但见魏婴一脸认真,倒是愿意听他讲一讲何为第四条。
其他世家子弟也好奇还有什么路。
魏婴这刽子手横死,化作怨灵是必然的事情。那既然他生前斩首百余人,那为何不掘这百余人的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恶灵相斗?
蓝启仁本以为魏婴会说出一个合理的方案,不料听到这么一番话,气的手直抖,怒喝。
蓝启仁不知天高地厚!
蓝启仁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婴不解他的方法有何不对,反驳道。
魏婴先生,有些东西横竖是无法度化的,何不加以利用啊?
见蓝启仁怒目相视,魏婴斗着胆子继续。
魏婴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这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这下好了,蓝启仁听都不想听魏婴的话了,拿起桌子上的书砸向魏婴。
魏婴吓得立刻往旁边一闪,躲过那本书后又继续不知死活开口。
魏婴先生!
在魏婴旁边的聂怀桑目瞪口呆地看着魏婴还敢继续惹蓝启仁。
魏婴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加以利用。这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加以利用啊?
江厌离都快急哭了,聂怀桑也在一旁给魏婴暗示。
聂怀桑嘘
江澄气的直摇头,小声提醒。
江澄.魏无羡。
可魏婴还是不服气。
蓝启仁那我再问问你!
蓝启仁语气严厉
蓝启仁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婴硬着脖子,有些心虚道。
魏婴我,我尚未想到!
蓝启仁气的又是一本书砸向魏婴,魏婴赶紧一躲。
蓝启仁你若是想到了,各世家就容不得你了!
蓝启仁滚!去藏书阁抄一千遍礼则篇。
魏婴泄气地行礼告退,一千篇,他要抄到什么时候啊。
拿起随便,魏婴临走前看了蓝湛一眼。
完了,惹蓝启仁生气了,这小古板肯定也生他气了,这该如何是好?魏婴有点后悔不该顶撞蓝启仁,他应该好好说话的,平静的商讨怨气。
蓝湛看着魏婴离去,虽对魏婴惹叔父生气不满,但对他刚刚的话若有所思。
江澄安慰担心的姐姐,又气恼魏无羡。
魏无羡这家伙,在家里说说也罢了,这下好了,碰钉子了吧。
江澄心里虽吐槽魏婴的莽撞,但内心对魏婴担忧还是占了上风。
蓝启仁怒气还未消,看着魏婴离开,怕他不知道路又对他不放心,便对蓝湛道。
蓝启仁忘机,你去,将他带到藏书阁,不抄千遍不准离开!
蓝湛是。
蓝湛行礼离去。
蓝湛离去后,蓝启仁还在生气,根本无心上课,而其他世家子弟又不敢出声,整个兰室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