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边关,黄沙漫天。
烈日之下,闪烁着战甲的光辉。此时的将军营帐中,气氛浓重。
“报!”一士兵冲进营帐,单膝下跪,拱手行礼:“报告总将军,敌军从四面包抄,我们快抵挡不住了。”上座的金发男子沉默不语。
片刻过后,上座终于传来声响:“通知宫内上下,立刻护送皇上离开。”
“是!”
在士兵离开营帐的那一刻,总将军的目光便转移到了下座的四位身上。总将军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诸位觉得,该当如何。”分明是问句,却被这平淡的语气硬生生掰成陈述。“守。”黑发女子突然出声,抬头,冰冷的双眸直对上上座男子平淡的目光。总将军微微弯了弯嘴角,余光瞥见其他三位看向自己那坚定又信任的眼神,笑道:“若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总将军低下头,低笑几声,不语。蓦然,拿起桌上的佩剑起身:“走!”
战争是残酷的,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倒下。鲜血染就大地,生命一条条流逝,只是烽火依旧在燃烧,战争的硝烟也不会散尽。
倒在战争的血河中的人们,还无法看到希望的曙光就被无情地无辜地残忍地被抹杀了。
眼见着鲜血染红战袍,耳听着冷兵器间一次次的碰撞,这场人间炼狱才刚刚开始……
万里中原烽火北,一尊浊酒戍楼东。
战争,从来都不会使正常而富有正义的人们感到舒心愉悦,只会使他们在惊心动魄之余承受着巨大的苦难。
“噗”鲜血自口中喷出,低头望去,一柄长枪穿胸而过。白发男子抬脚往后一踢,将人踢开,长枪顺势从胸口被拔出,鲜血喷涌而出。“扑通”年轻的白发将军跪倒在地,双手握着佩剑,直直的插在地里,以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倒下。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微微抬首,只看见一抹黑影朝自己奔来。
她乌黑的秀发早已凌乱不堪,还沾染这点点血渍。看着她跪坐在自己面前,白发的将军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一开口便是无数的鲜血。
黑发的女将军早已没了平日的波澜不惊,微红的眼眶,慌乱的眼神,无措与恐惧充斥着整颗心。她紧紧抱住怀里的白发男子,身体微微颤抖,感受到怀里的身体逐渐冰凉,她的心也逐渐变得冰冷。轻轻放下怀中的人,执起手中的佩剑,再次厮杀起来,只是从未离开这片地方。
战争持续到傍晚,黑发女子的身上早已伤痕累累,终于,她支撑不住,倒在了血泊之中,四周依旧在厮杀,兵器的碰撞声不断。黑发女子拖着满是伤痕的身子,艰难地向前爬行,她的前方,是白发男子的尸体。一点点,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她爬行过的地方留下一条血路,在这血路的尽头,是两个躺着一起的身影,是一对十指相扣的双手。黑发女子笑了,笑得美艳又凄惨,终是在这一片厮杀声中,阖上了眼。
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万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战争持续了两天两夜,以胜利告终。胜利带来的欢喜抵不过内心的悲伤,这片风沙之下,埋葬了多少人的尸体,多少人的情感……
金发男子再次坐在营帐的上座,只是下座上一个人也没有。仅仅两天,多年的挚友只剩下一人,这一生,终是挚友五人,余生一人。
战争留下的是鲜血是落寞是毁于一旦的家园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多年后,大街小巷都传着五位将军的故事。“娘,五位将军好厉害啊!”
“他们也很伟大。”
“可是,总将军难过了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吧。”
“傻孩子,当年总将军可是想要自杀,去陪他们的。”
“那为什么,又不自杀了呢?”
“因为总将军的背后还有五家人啊。”
“五家?”
……
茶楼之上,靠窗的金发男子苦笑一声,是啊,他不能死,他的背后还有人,挚友离去,他还要代替他们,照顾好一切。
不是不想死,而是不能死
关上窗,下楼离开,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少年了。自那时起,世上就再无将军府大少爷,只有冷酷无情的总将军。
怪只怪世事无常,无法护你于鲜衣怒马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