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蓝氏:
行的是君子之风,端的是雅正之态。而这些规矩在后辈里更是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三五少年,踏风而来。白衣轻盈,缓带轻飘,仙气陵然。
金家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该急的不急了,到处窜的仆人停下来又凑在了一堆,连那个惊叫连连的丫头小如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这么些年,也不知蓝家如今在世家名门里上升到了个什么样的地位,但看这情形显然是不低,且不低于金家。
为首的少年揖礼道:“我等夜猎路过此地,发现贵府似有阴气笼罩,故此登门。”
叶青芜听罢差点没笑出来,还真不愧出自姑苏蓝氏,想要做个好事都说得如此“雅正。”
金老爷倒不是个客气的主,虚回了一个礼便直接领着几个少年进屋:“几位仙士来得正好,我家一老嬷嬷突然惨死家中……”
满屋的血腥气息熏得几人忍不住掩息捂鼻,有一人嘀咕了句:“这人是做了什么孽事吧!死状这么惨。”
那名为首的少年严肃地看了一眼,斥责道:“景仪,禁妄语!”
景仪闻言,当即正色。
而叶青芜这次是真的笑了,还笑出了声。
蓝家竟然出了这么个小可爱!
……
她这一笑不仅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也扯底暴露了自己。
“是你!”是那日大街上为首的大丫鬟,她指着叶青芜厉声道:
“我早该想到是你在搞鬼,嬷嬷那日在街上就着了你的道,没想到你竟如此歹毒。”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青芜,然阖府上下皆知谁都可能杀人,唯独胆怯如鼠的小余不可能,一众窃窃私语里却无一人肯为她说话。
金老爷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一记狠色扫过那名丫鬟,沉声道:“还不把人带下去。”
那丫鬟突然意识到什么,直吓得一激灵,慌忙让人将叶青芜带走,而青芜却躲过几人,顺势往前一倒,趴在了地上,急忙解释道:“不是我,那日被嬷嬷打晕带回来便一直被关在小屋里,方才听到嬷嬷死了的消息才求着看守的大哥放我出来,两个看守的家仆大哥可以为小余作证。”
那丫鬟万万没想到小余会如此大胆,敢当众反抗,一张脸瞬间赤白。
金老爷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却又碍于身边几位蓝氏弟子在而未有发作。
青芜心底嗤笑,面上泪雨连连,似有万般委屈:“金宅里哪个不是对小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有谁见小余有还手之力吗?”
几名少年面面相觑,他们是姑苏蓝氏子弟,耳濡目染是风花雪月,言传身教是除奸邪、卫正义,哪里见过深宅大院里的污秽不堪,对于小姑娘的遭遇自是同情油然而生。
又是刚才那名叫景仪的弟子出声道:“瞧她瘦得跟颗豆芽菜似的,哪来那么大力气能把你家金嬷嬷砍成这样。”
为首的那名少年亦温声道:“晚辈也觉得小余姑娘不是凶手。”
各丫鬟仆人不敢出声,金老爷一张脸青了又白,几度欲言又止,蓝家那几名弟子哪里知道金老爷的目的不过是不想让外人注意到这个叫小余的姑娘。
青芜在心底哈哈大笑,蓝家这几个后辈是一个比一个可爱,也不知是谁教出来的。
眼看场面静默如僵局,青芜生怕这戏不能继续演下去,适时抽噎了两声。
金老头想将此事掩过去,她偏偏不如他所愿,她倒要看看这个叫小余的小姑娘到底有何特别。
青芜小心翼翼问道:“听闻姑苏蓝家有一术法,以琴音为引,可招亡魂,令之听之,不知仙士可会?”
“你一个小丫头还知道问灵。”蓝景仪惊讶,又指了指为首的那名少年颇为自豪道:“思追会,我们含光君可只授了他一人。”
蓝思追恍然道:“以问灵之法招来亡魂,便能问出真凶到底为谁!”说着便席地而坐,从腰间取下一锦袋,银光闪耀间,古琴显现。
金老爷这下终于反应过来,这臭丫头就是故意的,装傻充愣这么多年,他终是小觑了她。他心中又惊又怒,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出来,只对着蓝思追淡淡说了句:“我家宗主与泽芜君乃结义兄弟,今日之事就请小仙士看在这份情谊为我金家作一回公道。”
一连抬出两尊大佛,这人果然不负与金光善师徒之名,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蓝景仪可不是嘴下留情的,当即便反问:“金老爷无故抬出我家泽芜君是何意?”
金老爷被反问得一噎,他不过是想让这些后生小子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蓝景仪也不看金老头那脸变了几道色,继续道:“要不我请我们家含光君来帮你们问这个灵?”
“你……”金老爷气得涨红了脸。
蓝思追拉了拉蓝景仪,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青芜也暗自摇头,心里直喊:大哥,这点小事就不需要辛苦你家含光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