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一）

程潇“爷，你怎么才来啊。”

程潇“昨晚我的姐妹出事了，你说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今天一见就是一具尸体了……”

盛月是副市长家的千金，和程潇也亲如姐妹，昨晚在圣和酒楼离奇死亡的事件必定会引起上海滩不小的轰动。

可这消息被封锁了，除了负责查案的巡捕和自己的线人得到的一手消息，应该没人能知晓。

金泰亨“据我所知这种大事一般都会登报的。”

金泰亨“那夫人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啊？”

他的唇抿出一弯上扬的弧度，但却没有笑意，照平常，这种笑容会使任何人赏心悦目。但此刻，程潇却觉得这笑容透漏着慎人的意味，诱使她方寸大乱。

程潇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程潇“我也是盛家公馆的人说的。”

程潇“这件事你派你收下的人好好查查吧，不能让她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了。”

金泰亨“好。”

金泰亨好不容易把难缠的四奶奶打发走，门一关，侧室便走出一个女人。

金泰亨“是你做的？”

一身黑色的旗袍勾勒着女人的身材凹凸有致，她没有回话，自顾自的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燃，在金泰亨的面前吞云吐雾。

金泰亨“刚才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顾雪染“嗯……那个程潇有问题。”

金泰亨“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雪染“做我们这行只认钱，既然你没有支付报酬，那我也没必要引火上身。”

虽看起来面无波澜，但金泰亨还是敏锐地察觉到顾雪染语气中的不悦。

毕竟还要继续保持合作的关系，金泰亨索性往沙发靠背上一倚，没了接话的意思。

随后屋内便是一阵诡异而漫长的死寂。

本是趁着朴智旻空闲的时间拉他出来逛街，谁知这男人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和他说话也会很久才能得到回应。

唐淮叶“团子，你有心事啊？”

朴智旻“算了，跟你说了也无妨。”

朴智旻“圣和酒楼杀人案的死者是盛严安的女儿，如果不能查出真凶，恐怕会引起法租界和政府的矛盾。”

朴智旻“但圣和酒楼是英租界的地界，田柾国不允许查案，我们也不能贸然闯入。”

这样一来，查案不行，不查案也不行，所以法租界做出怎样的决定都是会得罪另一方，可盛严安却把这个世纪难题留给了朴智旻。

唐淮叶“死者属公共租界，而案发地点又是在英租界……”

唐淮叶“怎么样也和法租界扯不上关系啊？”

朴智旻“按理说是这样没错。”

朴智旻“但弗列德那个老狐狸和政府官员都有些交情，背地里勾结在一起，把责任推到我们法租界也不是不可能。”

（注：弗列德为英租界的驻华领事）

唐淮叶“嗯……要不我去和那个田柾国谈谈？”

唐淮叶想，初来上海，朴智旻处处照顾自己，他的脸上时常挂笑，如若是因这一件事而郁郁寡欢，她的心情也会不自觉的被感染。

记忆力的他，总是那个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少年，他的笑容，温柔的不像话。

那层蒙上眸子的晦涩阴霾，让唐淮叶不自觉的想要抹去。

朴智旻“别开玩笑了，淮叶，你知道田柾国是谁吗？”

唐淮叶“英租界华总探长，‘总探长和探长’…不就只和你只有一个字的区别？”

唐淮叶“有什么了不起！”

说到这，唐淮叶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这不易察觉的小动作，却被朴智旻捕捉到了。

他忍不住轻笑，故作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唐淮叶的肩膀。

朴智旻“那就拜托唐小姐了。”

朴智旻“不过在此之前团子可要提醒唐小姐，走时带上我的几个弟兄。”

朴智旻“以免进了圣和的大门，就出不来了……”’

唐淮叶“呀！朴智旻。”

圣和酒楼是全上海最大的饭店，属于田家的企业之一，坐落在上海滩最繁华的地带。

来到这里的人，除了政府官员，无非就是来寻乐的商业大亨，唐淮叶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踏入这方新天地。

巡捕房的保密工作做的还不错，今晚的客流量照往常丝毫未减。

唐淮叶直奔主题。相比一楼喧闹的大厅，二楼的包厢区把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她也不自觉的放慢脚步。

“金泰亨怀疑到你了吗？”

这音色……听着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唐淮叶蹑手蹑脚的靠近那间包厢门口，借着门缝，向里面探去。

“深信不疑”

“嗯，做的不错”

这下彻底看清楚了，房间里只有三个人，田柾国，经常上报纸的名媛程潇，还有一人的脸有些陌生。

信息量太多，唐淮叶有些招架不住。程潇不是金泰亨的四姨太吗？她和田柾国又是什么关系？

池落“喂，你在干什么？”

房间里的人明显也听到了动静，噤了声。脚步声愈来愈近，唐淮叶也顾不得身后的人是谁，拉住那人的手臂，退到了楼梯口处。

一袭长马褂的男人环顾四周，见半天没动静，也就退回了房间。

唐淮叶悬着的心这才平静下来

唐淮叶“姐妹，你刚刚让我差点折在里面，还好我反应快……”

池落“明明就是你偷听别人的谈话在先！”

唐淮叶“先别说话！”

房间内对话声再次响起，两人纷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贴近。

“大哥，外面偷窥的两人怎么处理？”

“除掉吧”

唐淮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