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亦晗，你看，这江山都是你我二人的。”

郭奇林迎风站在城墙上，风拂起了衣袂飘飘。他紧紧扣着柳亦晗纤细的手指，转过头去与她相视一笑。

柳亦晗微微一惊，眼里汍澜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称霸天下的男人。

世间有一男子为她弑父夺储、叛离手足；愿意为她抛弃妻子，舍天下，与世人为敌。

一个女人一世能得一人如此真心以待，纵使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也觉得满足了。

她笑了，扬起嘴角。

郭奇林惊喜的看着她，爱恋的抚摸着她的脸。

“亦晗，你终于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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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携王的军队已攻到城下……”

郭奇林睨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探子，挥了挥手：“你速速逃命去吧。”

“王，保重！”探子担忧地望了郭奇林一眼，匆匆忙忙地从大殿的后门离开了。

郭奇林已经听到了携王军队低沉雄浑的号角声，还有钝重沉闷的撞击宫门的声音。

像是生命疯狂转动的倒计时。

他取了一支红烛点燃幔子，将她搂进怀里，用拇指腹为她轻轻拭干眼角的泪水。

他冲着一旁的鹰平静地说：“南门有备好的马车。”

“鹰，带她走。”

他重重地拍了拍一旁青衣的男人。

短短几秒的对视，两个男人之间像是多年的老友那样达成了某个约定，鹰望着眼前自己追随了十年的刚毅男子的面容被火光映照的无所畏惧，郑重的点了点头。

郭奇林像是完成了一个无比重要的仪式，欣慰地点成品送去布庄点头，从容不迫地走进了涛涛的火海之中。

火焰染红了他的瞳孔，热浪吹乱了他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头，发丝飞舞在冲天的火光之中，下一秒被灼烧成灰烬。

他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她，要在下一世牢牢地记住她的模样。

一个火浪打过来，吞没了他的整个身躯。

“不！不！不！…”柳亦晗撕心裂肺地号着，奋不顾身地想要冲进火海。

鹰死死地扣着她，这个驰骋沙场铮铮铁骨的军人竟然哽咽了。

野蛮地将她扛在肩膀上，身手娇捷地跃开了那些燃烧着坍塌的梁木，任凭柳亦晗怎么捶打他，他连眉头也不皱下。

马车飞驰，整个宫殿轰然倒塌，柳亦晗像丢了魂一样满面泪痕地紧紧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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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鹰大声呼喊着，同时他的身体被无数利箭贯穿，红的液体溅满了他的脸，也溅满了她的长裙。

他俯在她身后：“我答应……过他…要……要护你周全…”

万年不化的冰山一样的军人终于也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随即从马背上栽倒下去。

柳亦晗俯在马背上，不知道前方的路有多远才能找到归宿，才能回家。

“烧死妖妃！”

“烧死妖妃！”

一阵突如其来的灼热感，让柳亦晗吃力地睁开了眼，舔了舔干裂的唇。

熊熊烈火映照着她的脸庞，她的琉璃裙在火海中疯狂的飞舞燃烧。

火光将她污浊不堪的面孔映的通红，她在笑，笑的倾国倾城，仿佛要把这世间一切的美推毁的肝肠寸断。

百姓们高涨的愤怒情绪像是被这惊鸿一瞥的笑容冰封了片刻，他们停下了手中挥舞的工具，痴痴地望着火海中的柳亦晗。

短短的一利那，高窜的火焰吞没了那张脸。

她清晰地闻到了皮肤烧焦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轻轻阖上眼，忍受着他的痛苦，在这一刻，她知道她离他是最近的距离。

焚身的痛楚一寸一寸的模糊了她最后的意识。

“来世人得寻常家，不落压枝醉牡丹。”

今世她柳亦晗得他一颗真心，纵使投入阿修罗地狱受尽疾苦，她亦无悔。

因为她知道，不论上天下地，有他在，就一直会紧紧地抓住她，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