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靳“你瞧你,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的,”
那人眼睛也是飞红,在亭子外顿了顿,终究还是没进亭子。
廖云靳“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再被罚就好好跟你爸撒个娇,别老是那么犟。”
廖云靳“冬日里风大,别紧着好玩,就穿得松快,仔细感冒。”
廖云靳“好了,赶紧回去吧,外面风大。”
那人也喝了不少,平时嘴就碎,微醺时就更碎了。
不过说的全是平日里的琐碎,说的都是太平盛世,没带一丁点里面的刀光剑影。
最后看着郭清淤又开始掉金豆豆了,他几次张口,最后也没说个什么,准备转身离开。
郭清淤“哥,你喜欢的那家卤煮铺子开去南城,原本想着隔几天拉你去尝尝来着;”
郭清淤努力将自己眼泪擦干,却没想到越擦越多,越擦越流得急;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一股脑儿的将东西往那人手里塞。
郭清淤“还有,这是今年你的寿礼,今儿个整好去取了回来,本来也是打算过几天再给你的。”
最后,抱着那人,哽咽地说:
郭清淤“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以后的祝福,我就在这里一块说了。”
清淤吸了吸鼻子,松开了那人,努力笑了笑,
郭清淤“哥!以前总是送你上台表演,送你上车出差,现在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我再送送吧。”
能让犟丫头认定叫哥的,不过三位,除了亲哥哥郭奇林,也就廖云靳和孟鹤堂了。
对着笑靥如花的郭清淤,那人也有点哽咽,握着一对玉制小鲤鱼,走了。
走了有一段路,那人突然回头,发现郭清淤还站在原地望着他。
她冲他使劲儿挥了挥手。
那人冲她摆摆手,一如往常要出差去外的表演的送行。可这次却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送走的是廖云靳,不会再回来陪她烤鱼,烤玉米地瓜的云靳师哥;
消失在夜幕了的,是郭清淤从不认识的廖靳。
看着那人步子紊乱地离开后,姒梧才回到亭子里。
她太清楚清淤对那人的感情了。
孩童时期信任的第一个大哥哥,又是敬慕的师兄,做了八年亲人,如今说走就走了。
没有给谁留下颜面,扯破脸皮,他是铁了心,谁都不打算再联系了。
她们这个年纪,其实比较尴尬。
大人当她们是小孩儿,觉着她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瞒着;
偏生她们多多少少有了些感知力,没法骗自己世事安好;只能凭着自己感觉,摸索前行。
清淤说,她不知道该怪谁,因为从出发点来说,谁都没错,只是后面事情像洪水攻破岸堤,愈演愈烈,谁都不肯退让,也无从退让。
寒冬时节,北方的风从来都不是软绵绵的,呼呼刮得人,脸生疼,鼻子发堵,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掉。
清淤靠在姒梧肩上,呆呆地一个劲儿地掉着泪珠子。
感觉肩上一点点温湿透到肩颈,姒梧也觉得眼睛涩涩的。
也许是自幼姒梧就与众人交情就一般,很少人能真真的入了她的心。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点感伤都没有。
园里那几位师叔和师弟师妹外出单干时,九爷常年护嗓不沾酒的,都忍不住深夜闷了好几瓶酒,园子内外气氛低迷了好几天。
倒是姒梧该干嘛干嘛,说不上感伤,也不算是一点感触都没有,就是显得有点冷心冷肺。
其实不是的,旁人不知,她也会对着空掉的房间愣出神,还是会去打扫那几间屋,时常还以为吃饭时桌上人还没有到齐,准备叫小一辈的去叫一叫他们的师叔爷们吃饭。
可她也知道,有些人留不住,强留成仇,留是不行的。
如果理性都可以被说服,那感性谁来照顾?
想得再清楚,再明白,终归不过一句:
舍不得,求不来,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