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席

西陵蘅亦步亦趋地紧随着凤辞出阵，不多时便快到了前堂宴客厅。西陵蘅瞧着凤辞神情清淡，步法娴熟，想来这左相必定也是百里府常客了。

西陵蘅正想着这一路两人无言，眼下快到了怎么也得和人道个谢。正欲开口，便听见耳畔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前方女眷宴厅，在下不便进去。西陵小姐出门怎也不见带个丫头?”

西陵蘅一抬头便看见凤辞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明白凤辞的意思，无非是自己无故晚到，还是和个陌生男子一起，身边又不见丫鬟跟着，难免让人多想，于自己声名有损。

可当时百里馥说要找她说私密话，哪个不长眼的丫头敢跟着?想来她也不见了这么久，青墨青扇那两丫头该急坏了吧。

“多谢左相大人带路，我的丫头八成上哪躲懒去了，待我寻回来，定要好好责罚。”西陵蘅宴自然不可能告诉凤辞百里馥的事情，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凤辞又与百里家交好。

“举手之劳罢了。既如此，在下告辞。今日幸识西陵小姐，望后会有期。”凤辞的场面话一向说的漂亮。

“左相大人言重了。”

西陵蘅看着凤辞离去的背影，身形挺拔，步伐从容。顿了顿，便转头向着宴厅走去。

身后缓缓走出个人影，阳光下，那张脸正是西陵柔无疑。西陵柔原本是看西陵蘅许久未归想去看她笑话，没成想刚走出前厅便看见西陵蘅与一陌生男子同行朝这边走来。远远瞧着，两个人都是青色衣裳，倒像是情侣装。西陵柔原想立即折返，叫各位女眷出来看看这西陵蘅竟光天化日的勾引男子，抹黑她的名声。

可当那两人一走近，西陵柔的目光便呆住了。她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朗如清风，皓如明月，折返的脚步也生生定住了。西陵柔隔的不远，也听见了西陵蘅唤他左相大人。她自然听说过左相凤辞，惊才绝艳，是这燕京城翻手云覆手雨的人物。随即眼底划过一抹嫉恨，这小贱人竟与左相大人同行，肖想着允王殿下还不够，竟还敢勾引左相大人，真够不要脸的。随后便愤愤转身离去。

待西陵蘅走进宴客厅，宴客厅的吵闹声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西陵蘅一人身上。因为谁都没有见过这西陵府的大小姐，镇北侯的独生女，都想看看传说中其貌不扬，德才皆失，倒追允王的女子是何模样。

西陵蘅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不惧这些女眷的目光，在一片或打量或鄙夷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向本次寿宴的主人--百里老太太行了个礼，说了几句恭祝长寿的话，便端方万千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些女眷看这西陵蘅面容秀美，模样雅淡，虽不至于倾国倾城，却也是个标致的美人。气质高贵，气场强大，小小年纪竟有种久居上位的大气之感。又恭谨守礼，进退有度，哪里像是传说中声名狼藉的女子那般庸俗不堪。

况且镇北侯夫人她们也是见过的，温柔大方，气质如兰，想来她的女儿必然也不差的。倒是这徐代芸，身为西陵蘅婶母竟任由外界那般谣传，其心可疑啊。

在座各位都是燕京官眷，个个都是人精，这时心里也明白了几分，看向徐代芸的眼神也不甚友善。

百里老太太看着西陵蘅入席，笑着点点头道:“你就是沈丫头的女儿吧，倒是和你娘一样端庄漂亮。”

西陵蘅也笑着回道:“老夫人谬赞了，我倒是常听母亲提起过您，说您与外祖家有些交情，她幼时还受了您不少照拂呢。”

“呵呵呵呵，不过是串门时带着些新鲜玩意儿哄她罢了，也难为她还记得。算起来，年关将至，过不了些日子，你父母亲也该回京了吧?”

“而今不过初冬，想来还有些日子。等母亲回来，定是要来拜访您的。到时母亲定会觉得呀，您越活越年轻了。”

西陵蘅同百里老夫人笑着打趣，哄的老太太哈哈大笑，直说西陵蘅嘴皮子甜。一旁的百里馥看着不是滋味，明明自己才是祖母的亲孙女，她西陵蘅算个什么东西?

“祖母，这西陵小姐似乎来得有些迟了，莫不是一路上见着什么好玩的东西，耽搁了?”百里馥开腔道。一是说西陵蘅目无尊长，连长辈宴席都敢迟到，二是说她眼皮子浅，随便见着府里的什么东西就走不动道了。

“大小姐这话可有些让我摸不着头脑了，难道不是大小姐盛情邀请，要共赏后院风光吗?”西陵蘅只看着百里馥淡淡地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你敢算计我，我也不会怕了你。

“我只是与西陵小姐同走了一小段路便分开了，大家都瞧见我早就到了，倒是你来的这样迟，谁知道你去哪了?”百里馥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西陵蘅现下能出现在这里，必是有人相帮，若是那人来作证，这话便不攻自破了。

西陵蘅瞧着这么紧张的百里馥倒“噗嗤”一声笑了:“大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说是大小姐的错。我的确与大小姐逛了一会子便分开了，后来我不慎丢了只手镯，便原路折返去寻，这才耽搁了些时辰。”

说罢西陵蘅起身又与百里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实在抱歉，那手镯是母亲所赠，从不离身。母亲常年在外，我也只能睹物思人，况且那是贴身之物，若被有心人捡去恐大做文章。望老夫人理解。”

西陵蘅自然不想把凤辞牵扯进来，毕竟人家帮了她，而且她结识凤辞的事也不好太过张扬。

老夫人闻言心领神会，她自个的孙女她知道，性子是刁蛮了些，如今西陵蘅已经给了她台阶下，老夫人便眼神示意百里馥此事到此为止。自己接过了话茬，聊着别的话题。

宴厅里又是一派觥筹交错，笑语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