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家里很暖和,人却很冷。谁教会他的热传递,热量高的会传给热量低的。屋子里都这么暖和了,怎么怀生还是冷的?
岳铭铎替喻怀生换了身衣服,擦了擦脸,又替他梳了梳头,将他放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冷,又去衣柜里翻翻找找找毛毯把自己裹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看着。
晚饭就摆在外面,虾、大闸蟹、土豆丝炒萝卜、竹笋肉丝、木耳炒肉、青菜皮蛋粥、香菇炖鸡汤,每一样都是用心做的,做的时候都在想该怎么向那人邀功,顺便透露一下自己是带伤做事,怎么也得要个夸奖什么的。不然有点亏。
可是现在,什么菜都冷了。汤都冷了,浮了一层薄薄的油。香味还在,冷冷的却连想象里的一星半点温暖都比不上。
岳铭铎觉得自己该去洗漱了,站起来进厕所洗了把脸,刮了个胡子,换了身衣服继续回来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坐到大半夜了,他有些口干,走出去喝了点水,就再也不敢进卧室了。
也不是不敢进去,就是害怕在看到。他呆呆的在沙发上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一样一样的把东西罩住。一口一口的喝水。
一直坐到早上,天亮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给出殡队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上门了。
岳铭铎道:“请在等等我。”
岳铭铎起身进去洗脸洗澡换衣服,又给喻怀生洗了脸,洗了手。他没法再把僵硬的人抱出来了。只能让出殡的人来了。
他跟着出殡车走,看着喻怀生被火化,看着他下葬,看着墓碑渐渐立起,看着有人送来的那块石碑,看着喻怀生边上的墓,淡淡:“一起立了吧,喻氏魂冢,喻怀生。”
“落款是什么?写谁立的碑?”
岳铭铎:“……爱…暗恋者,岳铭铎。”所以说到分别,他都没告诉任何人甚至没告诉怀生,他喜欢他。
初四的一天太阳都很好,岳铭铎站了一天也不觉得冷。血液没有凝固,心脏没有麻痹,他甚至不觉得喻怀生已经走了。他有些麻木的看着墓碑,想走,脚却不听使唤。
刘衫祁带着他回家的时候他在门口看到一个抱着花的姑娘,将花接过,签了名字,走进屋。刘衫祁担心他做傻事一直跟他讲些开导的话。岳铭铎期间一直看着花,一动不动,压根不看他。
刘衫祁诶声气:“我就先走了。”喻怀恩的事,他心里也很不舒服,说难过怎么会不难过,可哭,也过了该哭的时候。除了回忆他竟找不到其他消除点难过的方式。
岳铭铎没回头理他,刘衫祁带上门走了。
屋子很空,很空。二室两厅,是他找了好久好久才决定在定居一辈子的地方。
楼下有早餐摊,往东走步行两百多米就有吃饭的餐馆。如果想吃吃别的口味了,再往西走一百米就是法餐厅和韩式料理,还有几家口碑很好的小馆子。买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想,有空了拉着怀生都走一遍,一边请他吃一边邀功。肯定很美。
现在,那些东西都在。房子依旧是空的,两个人游刃有余,一个人却觉得空到极致。
岳铭铎抹了把脸,回头看着玄关,走过去弯腰把鞋柜里的拖鞋拿出来,摆在地上,在走进厨房把昨天压根没动的饭菜热了一遍,端在桌子上,人坐在右边的椅子上,拿着筷子迟迟不下手。
他眨眨眼睛筷子伸向虾,戴上手套慢条斯理的剥着虾,剥完一只放在旁边的盘子里剥下一只。直到虾子都剥完了,才把那个盘子递到对面,自己慢慢的开始吃饭。
吃完后站起来的人有些恍惚,走了几步走到卧室里就躺下,躺了一会觉得不舒服,爬起来在枕头下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一个笔记本。
岳铭铎停止了呼吸,眼睛忽然变红了,这个笔记本是喻怀生那天去书店带的笔记本。他顿了顿,去洗了个手回来把本子摊开。
前面好几页都画的画,最初的几页画得一个人,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吃饭睡觉打太极的画面,画到后几页就变成了两个人,两个人男孩手拉着手,吃东西,读书,打闹。岳铭铎整颗心揪着,看到最后一页画上俩小男孩头上的箭头,瘦金体写着:这是你,这是我。旁边还标注:你是矮的那个!画了个猪头。
岳铭铎想笑,但没笑出来,在画的后一页看到了一些做菜的过程,是那天在书店里做的笔记,抄到一半就放弃还补了一句:太难了,不会做,交给他了!
语气理直气壮的很顺其自然。岳铭铎骂一句:“臭小孩。”
他又往后翻了翻翻到一面写着文体很像诗歌,他到处翻找原文书才找一本外著情书集,在那里面找到了。翻译过来就是: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喻怀生偷懒,就抄了这几句,那个语言又不太好写,懒虫如他就只抄了这点。
岳铭铎皱着眉头笑起来,笑着笑着他手一顿看到笔记本最后有字的一页。指尖开始发抖,麻木的心开始重新恢复痛疼功能。
第一滴泪落下后,便在也没止住。
情书,喻怀生这个臭小孩给他写的情书。没拿信封装,没拿钱票写,甚至都没用他最好看的字写,好似就随随便便给他写的一样。
可是,上面因为被水打湿晕开而重新填写的地方又让他知道,喻怀生不是随便写的,他就是想写很久了,很多话憋了太久太久,加上心里太慌太急迫,写得字才如此给人他没用心的错觉。
岳铭铎举着笔记本看,生怕眼泪滴上去。他看到臭小孩说:“我不说,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其实喜欢你,想和你一起变老变丑那种的喜欢。”
岳铭铎呆呆的将笔记本放下走出卧室来到饭厅。看着桌子上没人动的虾肉。他喃喃开口:“怎么不吃了,不好吃了吗。”
忽的睁大了眼睛,他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难过忽然爆发,使他猝不及防。
他想起那盘虾肉,不会再有人吃了。他身边再也没有会想缠着他吃虾的人了。也不会再有人用一枝花收买他只为吃虾的人了。
他恍惚了一天半才真的想过神,喻怀生真的走了。
那封情书是告别不是告白。
那句“其实我喜欢你,只要我不说,你就不会发现。”不是告白,是告别啊。
初五这天的凌晨,岳铭铎才真的致命一样的觉悟,他爱惨了喻怀生,喻怀生真的死了。
<二>
为什么死了要岳铭铎第一个看见呢?喻怀生想了一晚上。他不想死在牢里,不想被枪毙,不想被那么多人指点,不想受到审问。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却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害惨了岳铭铎。
岳铭铎知道他的计划,也知道顾连风不死,他就一定会去第二次。而第二次他便跑不掉了,只有被抓住。
他替喻怀生杀了那个人渣,最后一个仇人。
喻怀生从来不知道爱情真的可以叫一个人为之付生献死,他以前岳铭铎只是对他有好感,一时新鲜,猜不到里面居然不知不觉的有了这么多的深情。
你到底喜欢我那一点么?我不够优秀不够善良,喜欢不是两个优秀的人自然而然的站在一起吗?
我只能成你的污点。
后来,警察厅放出风声,岳铭铎在牢子里被收拾得很惨,如果他不出现,那么等待岳铭铎的就是枪毙。
喻怀生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岳铭铎是谁?京城太子爷,谁敢动他?
可他就是心疼了,不能杀他,可还能打他啊。
岳铭铎是个多不屈服的人,肯定是嘴上不留德非要问候对方。不卖乖就肯定要被打得很惨。喻怀生始终安不下心,一晚上的纠结让他真的快精神分裂了。终于,早上六点的时候,他打出了那个电话和叶成做了笔交易。
叶成也买通了人手将岳铭铎放了出来,喻怀生一接到他已经没事的消息就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实在是太想他了。
“是我,喻怀生。”最后一通电话,他能说什么?可以告白吗?不可以!绝地不可以。
他本来就是想一个人死在这里,发臭发烂被人发现丢到乱葬岗去的。可是他还是怕,怕死无全尸怕死后还有人骂他脏空气。所以他只能最后一次伤害岳铭铎,请他带他回家。
他一定会答应的。
因为,是回家啊。
作者❤短篇小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有一章番外——啊啊天呐是不是感觉太快了……我也觉得……于是我又发现一个脑洞,来个重生的脑洞。故事继续走,“阿生”来重生的一个脑洞。但是我发现不好写,因为这个梗我才想起来有位大大写过了,弄不好就容易变成复制粘贴,所以,还是再想想。
作者等有新的脑洞了再和你们聊。目前觉得前情写出来会没多少意思……而且很没必要……啊啊啊我好矛盾啊。
作者这些都是存稿,十月五号写六号凌晨一点多才真的写完这一点,我想几天,八号看能不能恢复存稿。
作者小剧场❤
喻怀生:加戏加得我两眼茫然,嘿导演,你是不知道我会被黑的吗!原著都没写这段好吧!
岳铭铎:(下戏后还在哭,没出戏,看到喻怀生抱上去哭)
喻怀生:Emmmm好了好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