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蒙着眼被带走的喻怀生不觉得有多害怕,相反他到平静下来了。等带着他的人位置不再移动后他开口:“是你杀了方林吗?”
带走他的人迟迟不开口,似乎在纠结,很久后那人扯开了他眼睛上的黑布,直勾勾的看着他:“阿生。”
喻怀生瞪大了眼睛,脸色一片死灰,他尖叫一声:“不,你不该在这!你不该在这!”
喻怀情捧着他的脸:“阿生!你冷静点!”
喻怀生:“我怎么冷静!你杀人了!你怎么能杀人!你的前途呢?你不要了么!”他大吼,他的姐姐,喻怀情,她的手上怎么可以粘上血债!
喻怀情看着他慢慢的冷笑一声:“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人?阿生,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能为了大哥为了我为了喻家报仇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了我的仇人!”
喻怀生:“你的仇人不是已经死光了吗,我替你杀完了!大哥的仇人我也替他手刃了,你为什么要来淌这一趟浑水!”
喻怀情尖叫:“我放不下!”
喻怀生愣愣的看着她,喻怀情似是怜爱一般的摸着喻怀生的脸,眼底都是挣扎:“我出不来啊阿生。闭上眼睛日日夜夜都是那几天。我受不了了。”
喻怀生瞪着大眼睛,仿佛灵魂已出窍。
“闭上眼,我的面前就是那些人的脸,闭上眼我就能听到大哥的求救声……我怎么办?我救不了他,我甚至都救不了自己!我恨啊怨啊,原本以为会有人替我们做出公道,可是,我们等来的是什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没有罪,他们居然像无事人一样完好无损的活着!而我呢?大哥呢?因为这件事人不人鬼不鬼,大哥甚至那一天就死了而我们时候什么都做不了!阿生,阿生,阿生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是你亲眼看到了那样的场景你会怎么办?我快疯了!”
“我只要一想到他们还活着,还和我在同一个世界我就巴不得啃死他们的骨头吐进深渊里永世不得超生!”
喻怀生:“阿姐……”
喻怀情流着泪望着他:“你还小啊,你才刚满二十岁啊,你还是我和大哥的心尖宝啊……”我们怎么忍心让你面对这么恶心的事呢?
“阿生,阿姐对你说过的话你都还记得什么呢?”喻怀情问他。
喻怀生眨着眼睛留下一行泪:“希望无处不在无处都不在,他握在手里,摊开手就能看到。”
喻怀情:“对啊,摊开手就能看到。阿生,你该摊开手看看了,那是你的生路。”也是她的死路。
喻怀生张张嘴:“阿姐。”嚎啕大哭。
喻怀情抹去他的眼泪:“怎么办呢我的阿生,以后就只是你一个人了。”
喻怀生:“阿姐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吗?不值得的阿姐!阿姐!你舍得丢下我吗!”
喻怀情擦掉眼泪:“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以后,我会是无面,我会伏法,你只是凶手家人。”
“阿姐……你,你要自己走掉吗?像大哥一样?”
喻怀情捏着他的耳垂:“别这样,大哥一个人太冷了,我去陪陪他。”
喻怀生:“我不要一个人……”
喻怀情:“嘘!到你睡觉的时间了。”
喻怀生大喊:“阿姐!”
姑娘越走越远,背景坚定而孤寂。喻怀生想,他从前从他们面前跑开的时候是否他们也这样想过:他怎么跑得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了。
他在梦里,嘶声力竭,哭到乏力。他知道他这一醒,就真的,再无后盾,真的孤身一人万丈深渊了。
<二>
他迷迷蒙蒙醒过来的时候被岳铭铎狠狠的恰了一把脸,他很痛,但是再痛不过心痛。有点像麻木一样。
岳铭铎的眼眶红红的,下巴胡子拉渣的,看起来熬了好几个夜。
喻怀生:“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岳铭铎吸一口气,摸一把鼻子:“荒林。”
喻怀生哦一声,张张嘴:“我渴。”
岳铭铎连忙给他倒水,扶着他喝下。喻怀生重新躺会床上,问:“出什么事了么?”
岳铭铎再一次抹了把脸,神情凝重的说:“无面,我们找到了。”
喻怀生抬眸,半起身死死盯着岳铭铎,岳铭铎看着喻怀生强作淡定的样子就心疼不已,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好几次,满口苦涩:“喻怀情,你姐姐。”
喻怀生重重地倒回床上,病床发出巨响,岳铭铎:“你不要伤心!”
喻怀生勾了勾嘴角,慢慢笑起来,愈笑愈大声,眼角滑出眼泪。岳铭铎皱着眉头握住他的手,眼底都是担心。
良久后喻怀生盯着天花板,言语平静哽咽:“阿姐死了。”
岳铭铎重重点头。
语气渐渐受不住抽泣:“我一个人了。”
岳铭铎看着他,看着他真正的哭出来:“我回不了家了!”
岳铭铎叹气把人抱在怀里,什么都说不出,只能抱着他。
世事无常,无面喻怀情,在杀掉了方老爷后于逃亡过程中被抓捕,自杀身亡。无面案件终于尘埃落定。
明城里一片祥和。
喻怀生坐在九十八酒馆里,目光落在从酒馆里走出去的一个人,看着他坐进车子,车子渐渐行远。他暗下眸子,一言不发擦着桌子,指节发白。
顾连风,顾老爷的堂弟。在顾一清死后接管了顾家。原本走向衰落的顾家在他手里竟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每一次路过隶属顾家的染织纺和商铺喻怀生就会想,他要的不仅仅是顾家那几条人命了,他要的,是整个顾家的兴衰盛亡!喻家消失了,顾家也应该消失了。
至于方家,死了两个人也够了,作为参与者,方林绝对死有余辜!
喻怀生扭头看着坐在里面望着他傻笑的人,狠心别过头,他必须要尽快了。盛舒君只给他了一个月,如今,只剩下十天了。
岳铭铎见他扭头不看他,对刘衫祁说:“你说他怎么不看我了?!”
刘衫祁:“他工作呢不看你不正常?”
岳铭铎切一声:“单身汉,就该不问你的。”
刘衫祁哼一声道:“我才不是单身汉呢!”
岳铭铎扭头看着他:“你说什么?”他的反应很激动。
刘衫祁笑眯眯的:“我说我不是单身汉啊,你们呀真的是,我明明有个喜欢的人怎么还不告诉我,还瞒着我呢?”
岳铭铎猛地站起来:“谁告诉你的!”(谁后面省略两字)
刘衫祁被他这一怒弄得莫名其妙:“你怎么了?没有人告诉我啊,我昨天在家里找到他寄给我的信了。”
岳铭铎皱眉:“什么信?谁写的?你确定是那个人吗?!”
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那个人死了都快两年了。
刘衫祁点头,笑得很开心:“落款是他的名字,怀恩,我怎么会忘呢?不过你说你也是,我记性不好忘了这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呢?!那封信都是两年前的了,近两年的信我还没找到,等我找到了我在跟你算这笔账。”
岳铭铎噎住了,“刘衫祁,你……”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怀恩死了?
刘衫祁抬头看他:“怎么了?”
岳铭铎撤下怒气,换上笑:“没事,没事。你要信是吧?在我这我给你。”
刘衫祁觉得奇怪:“怀恩给我的怎么会在你那里?”他皱眉思索:“你是不是……”
岳铭铎紧张兮兮看着他,听他说出后半句:“暗恋怀恩?或者是嫉妒我比你幸福?!”
岳铭铎:“……”
岳铭铎一肚子心事跟喻怀生说了声先走了,就带着刘衫祁走了。喻怀生也一肚子心事只敷衍回应:“好。”
岳铭铎回头看喜洋洋的刘衫祁,“你,你怎么就突然想起这事了呢。”这么会有一封信留在他那里?
刘衫祁抿嘴笑,像个大傻子一样:“我这不是准备搬家了吗,收拾衣服时发现一件一直都没动过的大衣,我看也很旧了也很久没穿过了就想着把它丢了,然后抖一抖就把它抖出来了。啊,那个时候我就想,这绝对是缘分呀!”
岳铭铎看着他,呵呵呵呵笑,缘分,缘分个屁,“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信会在你那么久都不穿的衣服里?”那件衣服他怎么就忘了搜一下呢?!藏得真够好的,为了留下居然藏在了那里。
刘衫祁被突如其来的一问问懵了,“我……那是两年前的信了,我……”
岳铭铎在不愿告诉他真相边缘垂死挣扎:“也许,你们在两年前或者是更早就分开了。”
刘衫祁皱眉看着他,终于生气了:“岳铭铎!你什么意思!你看不得我好吗!”
岳铭铎一口气噎着,上不上下不下。
二人再无言走到岳家。岳夫人看着二人回来还有点小开心,但是看到恶人的脸色都不好就有点担心。
岳铭铎:“没事小娘,我们有点事,一会就走。”
岳夫人:“吃了饭再走吧?”
岳铭铎:“不了不了。”
刘衫祁站在岳铭铎房间的门口等着岳铭铎给他拿信,岳铭铎找了一会儿将一个木箱子交给他:“这里面,就是了。”
刘衫祁奇奇怪怪的看他一眼,打开后看着满满一盒子的信件露出一点笑意后道:“我今天有点生你的气,不过现在气消了,大概我又忘了是我把信给你帮我保管的了。我走了。”
岳铭铎皱眉:“刘衫祁!”
刘衫祁回头看着他:“什么?”
岳铭铎欲言又止,话到嘴边最终化成:“路上小心。”
刘衫祁:“好。”
“岳铭铎。”走到大门口的刘衫祁回头叫他一声,岳铭铎探头看他,“怎么了?”
刘衫祁笑:“我才想起来,怀恩说他有个弟弟,叫怀生,我在想,喻怀生会不会就是他弟弟,毕竟都姓喻呢。”
岳铭铎脚下一滑,他怔怔看着刘衫祁走远,跑回房间翻出喻怀生的资料,只有一张纸,且一张纸都没满,岳铭铎的手抖起来:“喻怀生,喻怀恩,喻怀情……为什么只写了姐姐喻怀情?”
资料上只有出生点生日爱好就学和家人姐姐,其余的都是空白。这份档案,太少了。
“喂?老爹,你底下是不是有在京城做事的?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