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喻怀生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对上岳铭铎的眼睛,他微微张嘴被吓到:“你,你不是在警察局吗?”
岳铭铎不动声色打量他,啧一声:“小身板还敢走黑路。过来吧你,去哪啊?不会是城西路吧?”
平时这条没灯的路喻怀生走了也不止一次,第一次被人扯到灯光下还有点懵。
喻怀生艰难的咽咽口水:“就是城西路。”
岳铭铎:“……小孤儿吗你住那么偏僻。”
话一出口岳铭铎就想给自己一耳刮子,面前这人说不定还真是……穿得虽然不错,可是也看得出是几年前的旧款了,而且根本就不怎么合身,不是送的就是借的。看样子也瘦瘦弱弱的,肯定没过什么好日子。
喻怀生:“不是孤儿,有个姐姐的,在京城上大学。”
岳铭铎哦一声:“那你怎么在明城?还去酒店玩…不是警察叔叔说你,像你这样的小男生本来就安全系数低,还穿什么裙子。叔叔要跟你说一声啊,那种地方好人不多,都是饿狼,分分钟把你拆吃入骨。”
喻怀生脸色一白,笑笑:“可是你也在那里不是吗。”
岳铭铎:“我跟你能一样吗!我是公事!”
喻怀生不可置否。
二人走了一段路喻怀生才恍惚发觉这人是要送自己回家。岳铭铎道:“最近明城不太平,那条黑路别走,当心冲出个什么人那你这张小脸锤得个稀巴烂。”
喻怀生抖了抖,裹紧了衣服。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被冻的。
路过一家快收摊的花店,喻怀生用剩余的钱买了一把百合,岳铭铎笑他:“小日子过得舒服呢。”
喻怀生道:“煤的味道太刺鼻了,买它之后会好点。”
绕进胡同,一片漆黑,岳铭铎一边拍灯泡想让它亮起来一边疑惑问:“煤?”
喻怀生嗡嗡的回应:“嗯,煤。”
岳铭铎:“在家里烧煤你通风啊。”
喻怀生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在拍了,摇摇头表示没用回答:“太冷了。”
岳铭铎看着裹成熊的人,也能明白他有多怕冷。但他很不明白,家里没地龙吗?
进了屋子后,温度骤降,岳铭铎差点骂娘。
喻怀生用早上买的煤烧起来,他蹲坐在炉子边,说了一句:“我到家了。”便不管他了。
岳铭铎不尴不尬的站在那自己思考了一会儿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啪。他走过去一看,便瞧见那人已经歪载在椅子边,怡然熟睡。
他离炉子太近了,味道重还不安全,一不留神便有烧身的隐患。岳铭铎思考一会儿便抄起人的肩下和膝盖窝,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顺手还颠了颠重量,老父亲般的想:好轻卧槽。
喻怀生靠了床,头一歪埋进枕头里。煤炭的味道确实不好闻。其实第一次的人都不太会给别人脱衣服,但他岳铭铎是谁?京城来的太子爷,胆大!他三下五除二脱了别人外套把人裹在被窝里,自己冷得跺脚又被那股烟子味熏的受不了,想起来那束百合,才把百合拿进来放在床边。
岳铭铎依在床边看了喻怀生很久,脑子里想过很多。
顾承意的那晚他在,顾承意出言恶心过他,听方重荣的话那天顾承意是和一个穿淡蓝色裙子的人进了那个死角,据众人说,那天他和盛舒玫都穿的蓝色……他比盛舒玫更有危险性,他是男扮女装。
岳铭铎的眸子刹那淬满了冷意,可下一秒床上的人发出不要命的咳嗽,难受得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岳铭铎突出一口气,一个替身演员穷得买不起有地龙的房子,感冒了还要工作的上进青年,即使知道煤炭烟吸多了对身体不好却怕冷还会买,嫌熏又买花,身子轻的一只手打下去怕不是要哭好久的人会是凶手吗?
可他不是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盛舒玫。
盛舒玫……这可不是个能动的主,要真是她,那顾承意也只能是白死了。
岳铭铎转身出了屋子,轻手关上了门。黑暗中,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望着窗外,呼出一口气。
<二>
接下来的日子里喻怀生又前前后后去了三次警察局。每一次呆的时间都比前一次长,最后一次他在警察局过了一个夜,抿着温开水看着问话的警察走开垂下眼眸浅浅打一个哈欠。
第二天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岳铭铎一路都在给他道歉,喻怀生淡淡的笑着,回应说都是为了正义,没事。
警察局门口苏婉怡抱胸站在那看着喻怀生走出来,她皱眉把墨镜摘下来看,哈一声:“你怎么从这里边出来!你这孩子还犯事了是吧!你,”目光挪到喻怀生身后的岳铭铎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臭臭的:“待会再收你——岳铭铎!你爸叫你带我去你家玩,我不去,我跟你说一声你自己解释吧。”
岳铭铎切一声:“行吧,随你。”
喻怀生被苏婉怡拉倒一边好一顿教训,他时不时看向岳铭铎,发出求救般的眼神。
岳铭铎抱着胸好笑着看着,无视这求救眼神,但奈何这眼神太过让他不忍,他还是上前一步把人拽出来道:“行了啊你,认识你谁啊,说说就完了别一直揪着不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儿子呢。”
苏婉怡冷笑:“不是,我咋样关你屁事啊,要不是你爸我能跟盛舒君订婚吗,就是你爸说什么娃娃亲,我真是,现在想起来还想抽你我。我还就当他是我儿了怎么的!”
岳铭铎:“这关我为什么事,算了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讲。喻怀生,你先走吧。”
喻怀生点点头,裹紧衣领撞进冷风里。岳铭铎插着裤兜,很嚣张的问:“你来这就为刚那事?这事你打个电话不就完了还千里迢迢来一趟,被拍到了又是好大一个新闻哟!”
苏婉怡呸一声,眼睛看到属于盛舒君的小车又苦一张脸一边跑路一边骂:“岳铭铎你这小人是不是找人跟他打电话了!你这厮,老娘得空了一定要断了你的腿!”
岳铭铎摘下帽子绅士恭送:“一共三条腿,看你先断哪根。”
苏婉怡大骂:“最短那根!”
岳铭铎耸肩看向朝他走来的盛舒君:“这婆娘,凶残得紧。好好的护住自己的腿啊舒君。”
盛舒君轻轻一笑,招呼人跟上去,自己跟岳铭铎说了什么才坐上车走了。
岳铭铎扣上帽子,招下黄包车:“城东岳家——不,先去一趟城西。”
城西的花店挂出一张告贴:本店新进百合。
男人站在店门口摸了摸口袋里的钱,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释然般走进去挑了一会儿抱着一束黄百合走出来,脸上是掩盖不掉的愉悦,他走着走着就低头嗅一嗅,每一次都是笑容满面。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百合花……
这样的人会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