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连续几天看着家丁换好家伙一队队斗志昂扬的走出大门,又看着他们卸下装备一批批脚底发软的回来,对他们所执行的任务充满好奇。
“唉,小姐别问了,掌柜的不让说。”这是她听到最多的回答,但少女的好奇心是不满足不罢休的,白薇薇于是去问私塾里的林秀才。
“这……小姐,我只是教书的,怎么好去打探这个。”林霜木面露难色,“况且掌柜的这么做肯定有理由。”他继续处理着手中的冰雕,“要不你哪天跟上去看看?”
秀才随口一说,小姐却认真记住。白薇薇知道母上大人去找自己养兄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消息,随后白夜通天大面积撒出人手去寻,至今未果。
有流言说,唐语堂——自己养兄——为了跟侍女私奔杀了自己养母跟师傅,也有的说,他跟侍女偷情被养母跟师傅发现大打出手最后同归于尽。传的有鼻子有眼,仿佛自己就是当时现场的某块石头。如此众多的版本也不知道当时是哪个登徒子嘴没把门,搞的现在说书人以唐语堂为武器在茶余饭后的闲暇时光里大杀四方。
白薇薇自然不信,她跟唐语堂虽然只有过年的时候见面,但怎么说十年也够了解一个人了。
她坚持认为,养兄不会为了女人就干这种破事。
白大白也想相信他,但外界压力让他不得不先抓住这个流窜在外的小混蛋。
云吞山,北接白夜通天总部所在的枫叶城,南达江边水乡浮木镇,但是因为它是少有的哪怕再艳阳天仍然云雾缭绕的山脉,所以罕有人迹。
正处于八卦漩涡中心的唐语堂正带着小桐用脚丈量着这片土地,陈然派出的先头部队没有挂白家的标记,不然唐语堂也不会二话不说扭头钻进山脉自己去找死。
打,是必死,不打,可能找不到死。
只是泡在温泉中的他想来想去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值得特别照顾的地方,脑袋越想越疼干脆出浴不再泡澡。
小桐此时悠悠转醒,一睁眼正看见自家少爷浑身原始复古的站在温泉里,过度刺激的场面险些又晕过去。
唐语堂也被这一出搞的脸红,虽然知道小桐肯定见过自己光屁股,但当两人都清醒时这还是很害羞。
“我我我,我搭好了简易棚子你要是也想洗的话我马上出去玩先回去休息了”唐少爷对于恋爱方面一窍不通,下意识的想逃避开。
“少爷,我刚醒身子还软,能把我抱进温泉么?”小桐低下头,不再看那个池子里的后脑勺。
“小桐姐,你喜欢我么?”唐语堂突然问。
“喜欢……”
“真的真的喜欢么?”
“……”
他没有再说话,起身把小桐抱进温泉,随后转身离开。
白薇薇一直觉得,自家养兄不擅长表达自己内心情感,后来才发现,他是不想把感情浪费在没有回报的上面。
庙会上的灯展,自己要是不跟他说话真的能闷一条街,但当说出要买糖葫芦的时候养兄立刻扭头跑回去带来夹红豆沙的糖葫芦。
“没有枣豆的,只有红豆的了。”唐语堂说,“但是我买了点枣豆糕,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他很单纯的认为白夫人喜欢枣豆糕那么她女儿也应该喜欢,殊不知爹娘喜欢吃的跟儿女喜欢的大概都不一样。
而白薇薇则在那时喜欢上了红豆沙糖葫芦。
唐语堂会做饭,按他的说法是做出来能吃保证饿不死。
但尝过后的大小姐不那么觉得,她求老爹让唐语堂留家里但是被祖孙三代拒绝了。
“家里太浮躁了,对练功不易。”牛大侠说。
“家里太乱腾了,对学习不好。”白大白说。
“老吃就不好吃了,算了吧。”唐语堂说。
但是十二岁后每次白薇薇的生日宴,都是唐语堂半夜跑回来指挥仆人安排菜品,自己下厨跟食材奋力拼杀。最后在饭桌上假装刚到,打点银子联合一群人撒这个弥天大谎。
“不错嘛,这个烧茄子做的快赶上我哥哥的手艺了。”白薇薇说,“赏。”
站在边上的厨师长忙看唐语堂,唐少爷扬了扬眉毛,示意收下。
“那,小的就愧领了。”厨师长那个慌啊,生怕一个不留神在唐语堂不在时漏了馅 宴会散了忙去找少爷。
厨师长也不大,跟唐语堂相仿,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子承父业世袭了厨师长的位置,一手赤焰真气使的炉火纯青。
唐语堂看着他,随后干脆明了简单直白的问为什么怕穿帮。
“撒谎啊这是,少爷!撒谎是要挨罚的。”厨师长慌了。
“那就说是我做的,你们都是我的小弟。”唐少爷扭头带着他走进后厨,看着今天所有帮忙的仆人宣布,“如果有人问为什么只有今天的菜这个味,你们就说是我做的,我是小姐专门的厨师,我管着你们。”
“有麻烦的事情,找我,你们都认识我,我叫唐语堂。”
躲在墙角偷听的白薇薇把攥紧的拳头松开,装没听见。
每年的生日宴都是这样,小姐瞒着仆人,哥哥瞒着妹妹。
不知道今年的生日要怎么过,大小姐算着天数,就还有两周了……
唐语堂并没有打算穿过云吞山,他想在山里避避风头,然后趁机从漏洞偷摸出去。凭借他俩的身手,的确可行。
“可是少爷,你的真气怎么恢复还不知道。”小桐一边打着包裹一边说,“我武艺平平,不知道能对付多少。”
“小桐姐,又不只有打架这一种方法。”唐语堂在了解小桐心意后反而话多了些,看来这才是他本来面目。
“现在是冬季,咱们又是猎户打扮,完全可以说是进山抓兔子。”他捆好三棱箭袋,把倒霉蛋猎人的弩递给小桐,“五连发装,用来防身很不错。”
唐语堂似乎忘记了小桐之前在白夫人身边,又在牛大侠身边呆了十年,虽然没有真气,但对付一般群众肯定没问题。她的武艺平平估计也是跟唐语堂相比。
小桐接过弩,看着唐语堂挎上这几天赶工出来的弓,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到:“少爷……我看见你受伤时,我的心好痛,这是喜欢么?”
唐语堂笑了,这是他跟陈左耳交手后第一次笑:“我也不知道,不然为什么要问你呢。”
白薇薇把厨师长叫进房间,问他愿不愿意帮忙。
“小姐,我一个厨子,能帮什么忙啊……”厨师长哆哆嗦嗦,生怕没命见到少爷。
“把我偷偷运出城,去云吞山。”白薇薇说。
“这……”
“白菜疙瘩,你想让我把你连同我哥哥骗我的事情给我爹说吗,到时候,我哥哥有我保着,你有谁保呢?”白薇薇懒得废话,直接亮杀手锏。
白菜疙瘩瞬间成了苦瓜疙瘩,唐少爷这四年来没少帮助他,更是指点过自己对于赤焰真气的理解,可以说亦师亦友,但要帮白小姐去抓唐少爷……
“小姐,小的听不懂你刚才在说什么。”白菜疙瘩咬牙说,“少爷从未没有连同小的骗过你,但小的不愿意帮助你去抓少爷,小姐,少爷对你那么好,难道你也认为是他杀了夫人跟前辈么?”
白薇薇懵了,合着这个白菜疙瘩认为自己要让他带着去抓唐语堂,这脑子是榆木疙瘩吧!
“我去云吞山不是去抓他,是要问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认为我哥会杀娘么?”
白菜疙瘩摇头。
“所以我要去问他,如果真是他杀的……”白薇薇垂下眼睛,“那我就跟他此生不见。”
白菜疙瘩点头。
“小姐,下午我就去买菜,不知可否出行?”厨师长简单的脑容量忽略了小姐怎么知道生日宴露馅的问题,认为保住了性命后颠颠开始安排。
“团长,外面抓住一个人,说是云吞山的猎户。”陈然冷冷的抬起眼皮,淡淡应声:“押进来。”
是位姑娘,努力要挣脱反剪住她胳膊的保安团团员。
“说说吧,你是什么人?”陈然掐起少女下巴,直视她的双眼。
“我是郎中……罗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