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我们开着军绿色的丰田越野出发了,一路直奔新疆塔里木轮台县胡杨林。
胡杨是第三世纪残余的古老树种,它造型奇特、诡异,被世人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树”。它具有惊人的抗干旱、御风沙、耐盐碱的能力,能顽强地生存繁衍于沙漠之中,也称“沙漠英雄树”。人们用“三个一千年”来形容胡杨的生命力。它活着,一千年不死;它死后,一千年不倒;它倒后,一千年不朽。
到达新疆轮台县,天已经黑了,简单的晚饭之后,寻了酒店住下。因为疲倦,叶子洗完澡上床就睡着了,我从浴室出来,看着熟睡中的叶子,顿时觉得她好孤单好可怜,疼惜之心油然而生。
疼惜之后,便是内疚,我对不起这个一直深爱着我的女人。突然间,我仿佛释怀了,曾经那份今生只为遇见雨薇的执念仿佛即将消失殆尽,是时候为上一段感情画上句号了,我该好好地去爱这个睡在床上的女人了。于是,我悄悄地走进另一间卧室,打开手提电脑,想给雨薇写一封信,想告诉她,我已经喜欢上叶子了,我想和叶子重新开启一段新的生活,同时,希望彼此忘记曾经的过往。
我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放下雨薇了,没想到,阵阵思念仍旧无休无止地袭击我,情不自禁地写下行行文字:“也许前世,奈何桥前,三生石畔,我们曾经有过一次擦肩的回眸,于是,你记住了,我恋下了你。也许,这便是你我相遇今生的前缀。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遇见,前世三千次的回眸才能换取来世的姻缘。倘若早知,我定先行奈何桥上,不惧日游夜游之威,不惧奈川河中铜蛇铁狗争食,也要站在奈何桥上,为你三千次转身,为你三千次回眸,换取今生的一世姻缘。遇见你时,你年华豆蔻,我芳华正好,我恋上你了。一张小小的便签,写上极简的文字——“我喜欢你”。你没有拒绝我的喜欢,也没有告诉我你也喜欢我。知道你有点喜欢我,是从逃避我的眼神开始的。我确定你喜欢我,是你在食堂后面的如约而至。两年之后,我们分开了。我在你回家的十字路口等你。等你,等了整整七天。第七天,在我濒临绝望时,打听到了你的通信地址,给你寄出了一封不是情书的情书,你可知道,我在等你?都说等待有时间限,而我,却绝望不增,期待不减。睁开眼,我想你,闭上眼我念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在风中想你,我在伞下等你。两年后的七夕,我收到了你给我写的第一封不是情书的情书,品读着它,我思念着你。那一夜,烛台之下,流着相思泪,写着相思语,点点滴滴湿透了字字句句,那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真正的情书。后来,你问我,那是不是我的泪滴?深知等待是一种煎熬,因为我怕你等得太久,所以,想在半夜里给你把信寄了出去,可惜,我没有事先准备好那一枚小小的邮票。那年你十八,我十九,你如约来看我了。再见你时,先前的马尾长辫已经没有了,你流着齐眉刘海的短发,黑色二马驹呢子大衣,你好洋气,洋气得让我这个穷小子有些自卑了。我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你了,我一路走来,一路喊着你好听的名字,那个我喜欢的名字。未施粉面自带桃红的你,低眉浅笑间明眸闪动,见你柔情似水,我更是倾心了,顷刻间,你是我的世界,你是我心里的暖。从此,你我两心相印,牵手幸福,于是便有了海枯石烂的非你不娶、非我不嫁。因为一场误会,因为一时的赌气,也因为我没有狭路相逢的豪迈,我错失了你。错失,便是五年。那五年,你是我白日里的相思与牵挂、梦中的呢喃。五年后,我带着后悔和希冀,带着情切如初从远方归来。归来,只为今生再次遇见你。遇见你,我想告诉你,我想你、念你,我想执你之手,与你偕老。择一城,在一衣一饭的朴素岁月里相依相伴,静看花开花落、相伴云舒云卷。那一年,去找你,是在淫雨霏霏的萧瑟寒冬。每去一方,满怀希望,每离一处,便是凄凉。最终,我情切而来,殇离而去,从此,你便成了我长长的梦、我逃不出的劫。十年后,我从远方来,去找你,而你,依旧石沉大海。也许老天开眼、菩萨怜悯,二十八年后让我们突如其来的偶遇了。偶遇你时,我已是人夫,你已是人妻。我神魂不安,你五味杂尘。我说,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说,我也是。我在梦中无数次地梦见过你,想看看你的模样,可就是看不清。曾经,我想去找你,可不知道上哪儿才能找到你。相见虽喜,怎敌得过凄凄惨惨戚戚?你知道,我也知道,今世的尘缘都将在这亦喜亦悲、五味杂尘的情愫中悄然落定——今生无缘,只有等来生了。你是我的结,我是你的结,我们命中注定一场红尘劫。来生吧!来生春日,我定伴你赏花;来生夏日,我定为你执扇;乍暖还寒时,我定替你披衣上肩,来生冬日,替你暖手。求来世,你做我心中的暖。若可,请你记得,三生石前,我不来,你别走;我先到,我等你。别饮孟婆汤,别喝忘情水,执手走过奈何桥,期待来生清风明月花好月圆、期待来生琴瑟和鸣,结了我们的缘。身在异乡,写几行小字,期待来生,你是我最安稳的落笔。”
写完,用QQ给雨薇发了过去,她接收了,少时,她回了过来:叶子很爱你,好好的爱她吧!真心祝你们幸福!你说你在异乡,异乡是哪里?”
“我和叶子在新疆的轮台县,今天刚到,准备明天去看胡杨林,谢谢您的祝福!”
也许是QQ的“滴滴滴”的提示音吵醒了叶子,也许是叶子突然间的醒来,叶子手里拿着我的外衣走了出来:“在和谁聊天呢?”
看见叶子,我下意识站起身来,看着她,尴尬地说着:“是雨薇,我刚给她写了一封信,她问我在哪,她要我好好爱你,并祝我们幸福!”
叶子凄浅一笑,一边递上我的外套,一边问询着我:“你怎么回复她的?”
“我答应她好好爱你,同时,也谢谢她的祝福!”
叶子苦涩说笑着:“是吗?”
”我刚给她写了一封信,你看看吧。“
”我不看,相信你。“
我带着内疚,带着负罪,带着责任告诉叶子:“是,以前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叶子强装笑脸,故作轻松:“没关系!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再次握住雨薇的手,别再松手,别再错离,因为,情缘一逝越千年。”
“我和她已经情缘已尽。”
我完说话,叶子苦涩一笑,也许,在她那一丝的苦笑里,饱含着失望与绝望。
到达轮台胡杨森林公园,登上近三十米的瞭望铁塔,蔚蓝的塔里木河蜿蜒曲折地分散成众多的汊流。汊流间,一望无涯的金黄色胡杨林海漫延天际。
漫步胡杨森林公园,道路两边满目沧桑,胡杨高大粗壮的身躯或弯曲倒伏、或仰天长啸、或豪情万丈、或静默无语,鬼斧神工般的千姿百态,堪称惊世壮美。
走入金色胡杨林海,原始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胡杨的树叶金黄了大地,染黄了层林,醉美了湛蓝的天空,而那些倒影在塔里木河的胡杨,更是如诗如画、灿烂辉煌、美不胜收。
虽是鬼斧神工、如诗如画、灿烂辉煌、美不胜收,叶子并没有被这些惊世壮美的景致所吸引,她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游完胡杨林去乌鲁木齐的路上,叶子问着我:“必然,胡杨活着,一千年不死;它死后,一千年不倒;它倒后,一千年不朽。你猜,它有点......像什么?”
我一边专注驾车,一边反问着她:“像什么?”
叶子淡淡一笑:“你不觉得很像你对雨薇的感情吗?”
“过去很像,从今往后,我会回到现实,全情投入,好好的去爱我应该爱的人。”
“必然,你不可能做到全情投入,你所谓的全情投入只属于雨薇。无论斗转星移,纵是关山飞度、沧海横流,你终究走不出雨薇的那座城。我的坚守、我的等待,终究是落得个一厢情愿。我知道,不是所有的相遇都能成就一生的相爱相守。牵手不放未必叫做相爱到老,相聚不离也未必能恩爱情长。曾经以为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方知穷途已无路,我从你的远方来,我应回到我的远方去。”
我知道叶子已经不会再相信我的回心转意了,我只想再拥有一些时间,用时间、用行动去证明我的回心转意、我的全情投入,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到达乌鲁木齐已是深夜,找了一家酒店,开房时叶子说想在乌鲁木齐多呆几天,所以就定了一周的房间。
那一夜,叶子只顾自己早早的睡了,那一夜,她睡得很沉、很香,而我,却少有的失眠了。
我之所以失眠,是担心叶子的心死,我想去好好爱她,怕没了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醒了。她催促着我陪她去酒店吃早餐。吃完早餐,她告诉我说,让我去周边看看有没有葡萄干批发市场,如果有,到时回去,好多卖一些带回重庆,算是给公司员工的一点小小福利,我答应了。
当我从批发市场回到酒店,叶子已经不在了,人走了,行李没有了,停在停车场的汽车也没有了。
正在心慌之时,叶子的一条手机短信飞了进来:“必然,我先走了,雨薇在乌鲁木齐,好好聚聚,我会让她联系你的。”
我在停车场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地给叶子拨打着电话,她的手机长时间的占线,我料想,她一定是在给雨薇打电话,她对我失望透顶了。
好不容易拨通了叶子的电话,却遭到她一次次地的拒接。愧疚、疼惜之心阵阵袭来,我心急如焚地想赶回去,用一份真诚之心去挽回这段婚姻,可惜叶子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我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