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棠王府书房
严之棠着青色长袍,袖口绣着银色祥云纹,一支羊脂玉簪将如墨长发束起,两道蹙眉衬着大眼,鼻子高挺,一枚龙盘海棠的青色玉佩挂在腰间,坐在案桌前,随意翻着桌上打开的书,目光缓缓在书页上移动,紧闭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与他差不多年岁的白衣少年走了进来,两缕青丝分别自额头两侧垂下,一支树枝形状的白色簪子随意绾起几缕乌丝别到脑后,任由剩下的长发散落在肩背,细腻如白瓷的肌肤,剑眉星眸,眉间一抹朱红色的月牙印记,更恰到好处的为其增添了几分美感。
“年柒,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半路忘了自己的任务了呢?”严之棠头也不抬的说到。
“王爷若是这么觉得,就不会还在这里看书了吧。”年柒慢慢的走到离严之棠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支着脑袋小憩。
“如何?”
“那老东西找了外甥女顶替文如霜出嫁。”
“外甥女?”严之棠挑眉看向年柒。
“就是文榕的妹妹,文梅儿的女儿。”
“哦?那就有趣了。”严之棠继续低头看书。
“是有趣呢……”年柒闭上眼睛,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女孩的脸。
文府
自从被放出来后,瑶丝以文家大小姐的身份住在了文府,也没什么人来找她的麻烦,瑶丝经常坐在房门口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金氏答应只要瑶丝嫁入王府便如约放了刘氏母子。
“小姐,快进去歇歇吧。”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小丫头从房内走了出来。
瑶丝起身走了进去,丫头在身后惊讶的看着瑶丝,自从她被分到这里照顾瑶丝,瑶丝不怎么听她说话,也不跟她说话。没多想,她又赶紧跟了进去。
瑶丝示意她关上门,便径直走到床上坐下。小丫头怯怯的走到她面前:“小姐要睡了吗?我去给你打水洗脚。”
“不用了。”瑶丝阻止了她:“你叫什么?”
“奴婢叫小桃。”小桃只觉得自己有些无奈。已经来了半个月,瑶丝居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你若是文夫人派来的眼线,那你大可不必假意伺候我,我和你的主人早已撕破脸面,你不必委屈自己。”这些天,她虽不太理小桃,却也注意到这几天自己不用打理杂务,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那小丫头却突地跪下来,眼眶泛红:“小姐,你不记得了吗?那天我被兰儿她们欺负,你拼命的拉着我的手,不顾夫人阻拦,让我做你的侍女。奴婢就已经决定好好照顾小姐了。”
瑶丝仔细想了想,想起那个下午,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的小丫头被两个稍大的女孩围在角落里,她执意带走了小丫头收做侍女,想来在文夫人指派侍女给她之前收了其他人,是让文夫人措手不及了。
“即便如此,也不可排除你之后接受了文夫人的好处……”
“小姐,夫人的确找过我,我也应了,但是那只是为了自保,我并没有出卖小姐啊!那个东西我一点都没用,就等着小姐清醒了交给小姐……”说着,小桃往腰间摸索,掏出一条珍珠链子,递给瑶丝。瑶丝接过链子,小桃正要伸回的手臂被瑶丝拽住,小桃拧住眉头,手往回缩。瑶丝用力拉过她的手,从那袖子下的淤青处将袖子往上拉,一条条触目淤青爬满了手臂,这不像是旧伤,因为有些淤青处有刚结疤的伤口,倒像是新添的。
“那些人又欺负你了?”
“不,不是,是……是……”
“文夫人弄的,对吧。”
“是。”小桃低头小声的说,突然又紧张的摇了摇头“不,不是,是我自己弄的。”瑶丝好笑的看着这个小丫头:“自己能弄成这样吗?”很是心疼的扶她起来。
“不,小姐,我不能起来,我要赔罪。”小桃擦去脸上的泪水,坚决的看着瑶丝。
“你有什么罪啊?你要是再不起来,那我就又不理你了。”瑶丝笑着说到。
“别,小姐。”小桃再次哭了出来。瑶丝用力将她扶起。
“这样吧,你先起来,给我说说关于文老爷和棠王的事儿,就当你的赔罪吧。”
“啊……小姐……我……” 小桃不敢相信的看着瑶丝。
“再不听话,我可生气了。”
“别……小姐,我说,我说。”
小桃擦了擦眼泪,连忙站起来继续说到:“当今南宁皇上身体衰弱,却尚未立储,朝廷官员渐渐分为两派,一派拥护最为皇上喜爱的三皇子棠王,一派拥护养在皇后膝下的皇长子敬王。而皇后陈与文榕是表兄妹,文榕自然站在敬王这边。可不久前皇帝竟下旨给棠王和文榕的长女赐婚,文榕只有一个女儿文如霜和一个儿子文如冬。”
“所以为了不让文如霜嫁过去受苦,他们就把我找回来了,是吗?”瑶丝接过小桃的话。
“嗯。”
为了自己的女儿过得开心,就不顾他人死活了吗?这是个什么世道?瑶丝握紧拳头 ,愤愤想到。
“那……你可知我亲生父亲是何人?”瑶丝期待的看着小桃。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 小桃停了一会儿。
“你不用顾忌,只管说便是。”瑶丝见其迟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桃吞吞吐吐的说到:“是……小姐未到文府之前,奴婢……无意听府里的老妈妈唠嗑时说到,小姐的母亲是……是……是未婚先孕,老太爷担心败坏文府名声,将小姐的母亲……赶了出去,对外称文府四小姐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小桃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低着头,不敢看瑶丝。
瑶丝沉默了许久,母亲虽是庶女,他们这么做倒是让人十分心寒,忽而又高兴的想到,也许她的亲生父亲还活着呢!可是为什么娘亲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