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维忍不住瞄了珺兰一眼，回头又瞧了瞧长梧，长梧知道父亲的意思，父亲不便说的话自然有儿子来说，便道:
配角（长梧）明妹妹，你觉得呢？
珺兰一直低头站在盛老太太身边，听了这句胡，很谦虚的回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这般大事，大伯和哥哥们做主便是，祖母伯父伯母在上，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如何知道。
盛维温和道:
萧平宴（盛维）七侄女儿，你就说说吧;你们姐妹几个，小时候可是与柏哥儿一道读书的，那庄先生的学问那般好，你也说说。
盛维经商二十余年，于官商经济之道颇为精通，官场上的派系，世家之间的脉络，他也能说个一二来，可于这军国大事，他真是摸不着边了，刚才要不是明兰和珺兰那一连串明确犀利的问题，他还未必能明白外头局势的厉害。
这不能怪他，这时代没有初中高中历史必修课，更没有铺天盖地的网络历史军事普及贴，信息闭塞的古代，他一个商人和几个内宅妇人哪里知道这些。
珺兰见盛老太太朝自己微微颔首，踯躅的走出来几步，想了想，才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梧二哥哥的意思珺兰知道，怕失了这为国报效的机会。可二哥哥想想，此去京城，必然途径皖，苏，豫，鲁和晋这几地，而这几处地方，如今怕是兵乱四起了，那些个蟊贼山匪自然不会闲着，没准也瞅机会出来发一把财。二哥哥如今身边没有人马，了不起带上些家丁乡勇，可这也未必够呀。
李氏听了连连点头，连声道:
萧平宴（李氏）珺姐儿说的好！梧哥儿，娘怕的就是这个！
长梧试问道：“若我布衣乔装，随百姓一路轻骑小路而去呢，未必会遇上祸事？”
长梧试问道:
配角（长梧）若是我布衣乔装，随百姓一路轻骑小路而去呢，未必会遇上祸事？
珺兰点头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这也有可能。
李氏脸色骤变，长梧倒是有几分欣喜，谁知珺兰下一句就是:
盛漪兰（赵琬琰）黎可二哥哥怎么知道定能报效成功呢？
长梧有些不解。
珺兰朝中间的黄铜大暖炉又走近几步，好让身子暖些，微笑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前头北疆作乱，后头荆王就举了反旗，也不知道荆王是伺机而动呢，还是随机应变的，不过如今反军一意北上，靠的就是‘快’字，只消皖，苏，豫，鲁和晋五地都是无甚阻碍，若是能够趁着京畿空虚，等一举拿下皇城，改天换日，这事儿便成了一大半。
皇帝对这个跋扈的五哥早看不顺眼了，连着削了荆王好几项特权，不能开煤矿了，不能铸钱币了，还要消减年俸，缩编府兵；荆王心存反意久已。
再说的阴暗些，再阴谋论些，再匪夷所思些，搞不好北疆变乱就是皇帝自作的鱼饵，不过珺兰觉得是自己无厘头军史小说看多了，这世上没几个脑抽风的皇帝敢拿军队造反来做阴谋诡计的。
李氏嘴唇发白，惊惧道:
萧平宴（李氏）那……荆王能成事？
明兰歪着脑袋，回忆道:
盛老太太当年庄先生与我们说史时，曾经说过，自古以来王爷或者藩镇造反，打的都是‘清君侧’的幌子;可如今这位荆王倒好，一气指向皇帝，可是当今圣上明明是先帝册了储君的，尔后敬告天地太庙才登的基……
盛漪兰（赵琬琰）黎所以说，只这一条，荆王便名不正言不顺了。
明兰还未说完，珺兰接道。
一般农民起义才会直接攻击皇帝是坏蛋，例如张角同志的著名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如果是臣属造反的话，即使厉害如中断了盛唐基业的安禄山，他也不敢说都是李隆基的错，只能说老杨家好坏呀好坏，荔枝老贵的，还拼命吃，劳苦大众们，咱们一道去打奸臣吧，于是安史之乱了。
盛老太太再加上梧二哥哥适才说的那些，足见那荆王也是弱点不少。
珺兰继续补充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而且圣上对京畿军备整顿的十分得力，京城又城墙高厚，未必能够功的下，只消拖延些时日，四地的勤王军队赶来，那荆王就没什么戏可唱了。
长梧喜上眉梢，更是着急的大声道:
配角（长梧）妹子说的对，所以我才要赶回去呀！
明兰又轻飘飘的泼了盆冷水:
盛老太太那也未必准赢。
珺兰点了点头，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当年九王的军队物资民力均数倍于太宗武皇帝，谁晓得不过短短一年，就叫武皇帝一举剿灭了。
品兰急道:
文氏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呀？翻过来覆过去得说废话！
盛维瞪了女儿一眼，也疑惑的去看明兰和珺兰，只见明兰也是一脸苦笑，摊着两只小手，为难道:
盛老太太我也不知道呀！这种事情谁能说明白呀。
这好比摇色子，没开盅之前都不知道。
长梧黑着脸不说话了，珺兰在盛维面前站好，斟酌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我和六姐姐的意思就是，京城变数太大，能不能到京城都不一定，到了京城局势怎样也不一定;但是梧二哥哥又不好干坐着，不如……去金陵吧，到金陵都尉府去效力。
长梧奇怪道:
配角（长梧）七妹妹弄错了吧，荆王的军队都北上了，南边也没有战事呀。
珺兰摇头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是没有战事，但是却有流民，有匪患，甚至还有浑水摸鱼的贼兵。
长梧轻吸了一口气，沉吟起来，珺兰一字一句道:
配角（长梧）庄先生说过，哪儿有兵乱，哪儿就有流民。金陵繁华富庶，离皖地又近，这回梧二哥哥去打听，不是也说那儿军备松懈，将士空缺么？不论如何，保家护城，安一方百姓，总是没有错的吧。
李氏终于高兴起来，脸上有了些红晕:
萧平宴（李氏）对，对，金陵离这儿不过一个时辰的车马，一家人在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宥阳在金陵以南，又安全些。
盛维也觉得可行，转头与长梧道:
萧平宴（盛维）金陵都尉府你识得不少人，你拿着中威卫的腰牌和文书去，为父给都指挥使司的刘经历写封信去。
有盛紘那个专职告状的御史叔父在;还有珺兰这个玉柔大长公主在，想必金陵痘指挥司也不至于贪了长梧的功劳。
此言一出，盛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各个都转头劝说长梧去金陵，长梧被说的晕头晕脑，对珺兰迟疑道:
配角（长梧）真的会有流民吗？
几天前他去的时候，金陵看着还很和谐呢。
珺兰掰着手指数了数日子:
盛漪兰（赵琬琰）黎这个嘛……等等看吧。
长梧瞪着小堂妹，珺兰很无辜的看回去——狗头军师的确是个好职业，只负责出主意，采不采纳是别人的事，说好了功劳有一份，要是不好，那是老大没判断力，干嘛随便听信；军师说什么你听什么，他让你跳楼你跳不？
众人散去之后，盛老太太抓着珺兰到跟前，轻声道:
盛长枫刚才你说的，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珺兰点点头，反复回想刚才所言，应该没有超出时代性社会性吧，那点东西盛紘和长柏，或者任何一个有眼光的文官，都能说的出来。
盛老太太表情复杂，目光在珺兰身上来回溜了两遍，又轻声问道:
盛长枫金陵真的会有流民吗？你有几分把握。
珺兰凑过去咬耳朵:
盛漪兰（赵琬琰）黎我完全没有把握。
老太太愕然。！
珺兰趴在老太太肩头，附在耳边慢慢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其实我很赞成大伯母的话，性命比升官要紧，但是梧二哥哥定是不肯罢休的，索性给他找些事儿做。
老太太楞了半晌，惊疑道:
盛长枫（老太太）那你全是胡说八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哪有？
珺兰用力压低嗓门，
盛漪兰（赵琬琰）黎前面一大半都是真的呀;就后面几句掺了水的;金陵到底是陪都，城池高厚，流民哪那么容易进来呀。
老太太瘪了瘪嘴，哼哼道:
盛长枫小丫头倒是挺机灵的呀。
然后朝天叹了口气，忧心道:
盛长枫也不知你父亲和柏禾儿他们怎么样了？千万要平安呀。
明兰听了，安慰道老太太道:
盛老太太祖母不要太忧心了，父亲和二哥哥都是有福之人，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
珺兰想了想，正色道:
盛漪兰（赵琬琰）黎孙女刚刚想到一件事，其实现在叛军离我们比父亲他们近，若是荆王北上途中遇到阻碍，散兵游勇便会直扑回来攻打稍弱些的金陵，或是劫掠一番补充军饷，或是攻下城池作为巢穴，所以现在……我们还是先担心自己，等荆王打了几场胜仗后，再来担心父亲他们吧。
珺兰顿了一下，很好心的又补了半句:
盛漪兰（赵琬琰）黎这句话没掺水。
老太太刚刚叹出去的气又被哽了回来，她盯着明兰和珺兰看了半天，胸口心潮起伏，忽然觉得自己一定能很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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