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展翠抬起手在姜韫眼前晃了晃,她家小姐盯着窗外看了快半个时辰了,莫不是魔怔了?
姜韫这才反应过来,“啊?”
“小姐都快看了半个时辰了,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姜韫支着下巴静静听着外面的雨声,“展翠你说,温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展翠被她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也如实答了,“侯爷是大齐的战神,百姓的信仰,是立在西北边疆支撑着整个国家的脊梁。”
小丫头再想了想,“他是个英雄。”
英雄?姜韫不由得轻轻笑开,他撑起了大齐的一片天,在百姓眼里,可不就是大英雄么。可是这么个大英雄,竟有时候像个孩子。
她想起那天温绍向她讨糖的样子,他吃下后眉心微微舒展的样子,他对着她几不可查的笑的样子。
他是英雄,可英雄也是人。怕苦怕难,人之常情。她竟然很庆幸自己看见了他那一面。
“小姐,”展翠凑近姜韫,“你莫不是被侯爷俘获了芳心?”
姜韫一巴掌拍过去,耳后泛起一片绯红,“说什么啊,没大没小的!”
“我就说我就说,这些天小姐怪怪的,原来是……”
姜韫两只手飞快的在她腰间挠了挠,展翠连声求饶道,“哎呀小姐……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最怕痒了……”
两个姑娘你一下我一下的嬉闹着,欢声笑语充斥了整个屋子。
展翠趴在桌子上还没缓过气来,姜韫一对秀眉微蹙,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他的伤好点没有。”
于是姜姑娘当机立断,拔腿就跑去了温绍那儿。
“夫人。”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门外,对姜韫拱了拱手,“侯爷在里面,您进去吧。”
黑衣男子名唤聂玄,是温绍心腹,前几次来,姜韫早已把人里里外外问了个遍。可聂玄比他主子还不近人情,除了一些简单的单音节词,其他的屁都没问出来一个。
今日有些反常啊。
姜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笑,眉眼弯成春日的杨柳。其实人家不是挺不容易的嘛,成天木头一样的杵在那儿,换做她早憋死了。
“……那……那我进去啦。”
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和温绍也没有到那种很熟的程度。她微曲手指轻轻扣了扣门。
温绍听着门外的动静,拢了拢胸前中衣,开口道,“进来吧。”
“侯爷,”姜韫福了福身,“伤势好些了吗?”
温绍挑眉,你天天来问,两只顶水灵的眼睛长在脸上干什么的,这看不出吗?
一身黑的聂玄正笔直的站在门口,却不知向来人微微垂首,大声道,“老夫人。”
屋内的二人俱是一惊。
自从温绍回来后,她除了第一天见过儿子之外,这几天每次都来的不是时候,老夫人今日又来了,就想好好看看儿子。
“绍儿?”老夫人轻扣着门,半天也不见回应。聂玄后背都浸出了一层冷汗,要是给老夫人进去看见主子这样子,他明儿就得被扒皮。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温绍见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只觉好笑。他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
温绍还穿着中衣,身上的伤正渐渐在好,大夫千叮万嘱过了绝对不能乱动,若在牵扯到伤口,再想痊愈就难了。她轻手轻脚移了过去,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一下子跌在了床上。
姜韫默默捂住了脸。
她急忙翻了个身想要起来,就这样趴在人家床上未免不大好,虽然说这本来就是她的床。
“你干什么!”
姜韫睁大了眼睛瞧着温绍的脸,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微微勾唇笑了,姜韫一脸懵的看着他。
温绍俯身离她更近了一点,他的发倾落在她脖颈间,痒痒的。
他觉得这姑娘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别人都压在身上了连叫也不叫一声?
“温绍!你干什么!”
他凑近她的耳朵,“你说我要干什么?”
末了他又低声补上一句,“不想老夫人进来就大点声。”
饶是姜韫是块木头此时也明白了温绍要做什么,她脸颊又更红了些。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姜韫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却声量很足道,“大……大白天的,你……咳……注意点……”
温绍简直快憋笑憋疯了。这姑娘看来是真傻。
这话在温绍听来是挺傻的,可到了门外一干人等的耳朵里可就变了味了,聂玄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狠狠地受到了惊吓,这大白天的,他家主子和夫人在做什么呢?完全不像戚北侯的行事风格啊!
幸好老夫人身边带的都是几个府里的老嬷嬷,对这些事见怪不怪了,要是是些小丫鬟……
老夫人默默放下了手,轻轻咳了咳,实在没想到她居然撞见了儿子和儿媳妇……老夫人十分尴尬,可心里早就笑成了一朵花,阿韫多好的一个姑娘,绍儿与她夫妻情笃,她甚为欣慰啊。
“阿韫,”温绍看着这傻姑娘的眼睛,心平气和道了句,“我想你了。”
姜韫:“这人可真会演。”
老夫人原本还没走,众人听了这话也实在不好意思,老夫人强忍住没往门缝里瞧,带着一帮老婆子们可算慢悠悠的走了。
照这趋势,看来明年她这老太婆就可以抱孙子了!
聂玄则不能走,身为戚北侯的心腹,一天到晚不知道有多少图谋不轨的人来害他家主子,除了夜里可以浅睡一下外,其他时候哪里可以擅离职守?可作为一个大龄光棍,他容易吗他。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温绍总算松了一口气,起身时又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温绍!”姜韫连忙扶住他。
他倚在床边,捂住腹部的伤,垂着眼眸,“老夫人向来身子虚,我怕让她看了伤心,旧疾再复发,冒犯了你。”
姜韫默默翻了个白眼,她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而且老夫人对她挺好的,她自己也不愿老夫人身体再有什么事。
她摆摆手,充分显露了姜姑娘宽阔的胸襟。
“阿韫。”温绍突然开口唤她。姜韫听见这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她偏过头看着他。
“人心难测,这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要学着机灵点,保护好自己。”
温绍说她傻?她那时候一点防备都没有,全剩懵了,哪里还有时候机灵?而且温绍的那啥心也不难测吧,她信以为真才是傻。
“你是戚北侯温绍啊,有什么……”
温绍顿了顿,抬眸看着她,“我是温绍,又怎样?”
姜韫闷在屋子里,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她随意拿袖子擦了,拢了拢耳后碎发,“因为你是温绍,我相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