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挽清躺在床上,听着挽颜禀报白天的事,
挽颜“应该是七堂的人,不过属下准备抓人的时候突然跳出了另一拨人,把这几人截走了。”
挽清“哦?另一拨人?什么人?”
挽清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点着自己的唇瓣。
挽颜“根据衣服纹饰来看似乎是无极殿的人,不过看样子,对我们并无恶意,属下还发现他们另几人则是跟着主子走了,倒像是……像是在保护主子。”
挽清“保护我?无极殿……”
同样是保护自己,师渔的人被自己轻易甩了,这群人却没有被甩掉,看来,这无极殿,倒是不简单,或许该走一趟了。
不过说起师渔……
挽颜“属下查出,近日青禾那边和七堂走得颇近,七堂主早就对主子有想法了只是不敢下手,这次的事情只怕是……”
挽颜还在禀事。
挽清抚着唇角,眼睛一动不动地顶着着床顶青凰的纹饰突然出声打断,
挽清“你说,这师渔对我,怕不是认真的。”
挽颜“嗯?”
挽颜突然愣了愣,抬头隔着床纱看向床上身形朦胧的女子,一时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
挽颜“主子这是?”
挽清“倒没有逮着了人家把柄还不用的道理。”
可是为什么我明明净了口,唇上还是酥麻,心里也全是他的脸。
挽清甩了甩头,直到脑子里的身影不再,转头对挽颜吩咐道,
挽清“青禾不过是跳梁小丑,后面我会收拾,让孙桨先别动,我再好好谋划一番。”
挽颜会意,低头拱手,
挽颜“是。那属下先退下了。”
挽清随意挥了挥手,又抚上自己从晚上便开始跳个不停的胸口,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而后又使劲地甩甩头,不可能 不可能,然后翻个身强制入睡。
刑堂。
师渔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堂下男人的眼里全是阴霾,浑身上下的冷意让身旁的涸枯都不由自主打了个颤,连带着看向男人的眼里多了丝怜悯,到底还是重开了刑堂,这王严飞碰谁不好,好死不死碰到了龙的逆鳞,幸好没出什么事,否则只怕小姐都劝不住。
男人早就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只能从身形和声音勉强判断出是七堂堂主王严飞,此前的盛气凌人一丝都不剩了,身上各种鞭伤、烫伤、烙印交加,有几块皮早已被剥下来做成了团扇,有几人正拿着浸了盐水的扇子对着他的伤口扇风。下身也不住地留血,传家玩意儿早就进了太师椅上的男子身旁看似温顺的白虎的肚子里。
不过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传家不传家了,只不住地向着男子磕头,
王严飞“公子饶了我吧!属下真的错了,属下不该对小姐有非分之想,求公子留属下一条贱命吧!一切都是青禾那个贱人撺掇的,对,是她!是她教唆我的!公子您放过我吧……”
此时的师渔一身杀气,接过涸枯递过来的方巾嫌恶地擦着修长的却沾了点血迹的手指,看也不看堂下的男人,
师渔“扔进幽房,那群小东西也该饿了。拔了他的舌头,做干净点,别让阿清知道了。”
涸枯领命,
涸枯“是。”
然后向身边暗卫示意,暗自摇了摇头,公子本来已经三月不曾用这些手段了,因为小姐不喜欢,不过如今……
只怕现在的挽清要是知道涸枯的想法只会大叫“我喜欢我喜欢啊!让我来观摩学习一下啊!”
涸枯快步跟上师渔,
涸枯“还有一事,我们追上那群人时已经有两拨人了,一拨是无极殿的,另一拨”顿了顿,“只有一个女人。”
师渔眸色深深,点了点头,
师渔“查。”
随后离去。
师渔到鱼水阁的时候已经沐浴过了,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身上煞气也散了不少。
褪去外衣和鞋子,钻进被子里,轻柔地把睡梦中的女子揽进怀里,眉眼温柔地看着女子,若是以前,他定是不会这样做的,怕吓到挽清,但是经过今天,他怕了,怕挽清突然离开,怕她恨自己以后就没有机会,怕意外比自己的死先来。
若如此,那我们抓紧当下就好。至少我还能呼吸,你还在我身边。
师渔深深地凝视着怀里的女子,用视线细细临摹女子的眉眼。
另一边,无极殿。
作为江湖三大势力之一,众人都觉得,这无极殿,即使不像午弑门那般阴森诡谲,但也该如九宗堂那般庄严肃穆吧,但是来过的人都会惊诧,没有人能想到无极殿上上下下竟然皆是红色装饰,从门帘到桌椅,无一例外,妖冶异常,一股子女子风气。
而且只要有空的地方,皆种满了各种红色的花,常年如此。有传言说这些花都是用人血养的,不知真假,却是让任何来人都直冒冷汗。
一戴着兜帽的女子从殿内走出来,看着盛开的花,心下一片凄凉,小姐,你已经想起来了吧?别再折磨主子了。
另一头,洛一目不旁视地快步走进大殿,与女子擦肩而过,进殿后对着站在窗前浇着凤尾兰的红衣男子垂首抱拳,
洛一“主子,属下无能,未能查到那人身份。不过查到那醉春楼的幕后之人,是午弑门。”
男子眼底沉了沉,又随意挥了挥手,换了把剪刀修剪凤尾兰的杂叶,
洛惊鹿“无事,本殿大致猜到了一些。”
语气轻快,流露出一阵喜意,与平日里虚假的温润完全不同。
洛一不禁抬头看了眼那男子,主子上次这么开心还是刚得知那位回来了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了刚才在殿外遇到的女子,顿时明了,只怕是那位又有了什么好消息吧。
正想着,男子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洛惊鹿“你说,她会喜欢这凤尾兰吧?我可照顾地好好的呢,如今刚好花期,等她回来,就完全盛开了,真真是好极了。”
“阿鹿哥哥,阿鱼送我的凤尾兰开啦!”
“清儿为何这么喜欢这花呀?”
“哥哥不觉得这朵花与我一模一样吗?况且这可是阿鱼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呢。”
洛惊鹿眸色渐渐温柔。
洛一听着男子语气中的欣喜,想起了当年在西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那人恰是如此,会因为一朵花盛开而欣喜不已,上窜下跳,是他见过的所有女孩中最生动的。
想到此,洛一心里一阵悲戚,主子到底还是活成了那人的模样。
满院的血红鲜花,想尽办法四季不间断,堂堂男子汉用红色装饰无极殿,常年身着红色衣袍,也不过是因为那人喜欢,每年都好生照顾这一盆白色凤尾兰,也只因这是那女孩留下的唯一活物。
主子啊,您该是京城恣意潇洒的白衣公子洛惊鹿啊,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洛一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再多想,只低头隐去自己眼底的情绪,
洛一“小姐会喜欢的。”
一转念,又问道,
洛一“今日捉回来的那几人,主子打算如何处置?”
洛惊鹿“喂了媚药扔进猪窟吧。”
顿了顿,
“那炭,也暂时不必再送了。”
洛一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