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殿的崖石上,一位如冰般清冷的男子着一身白袍负手而立,向下凝神看着新届弟子的训练情况,可若细看,他的眼光似乎总若有似无的停留在一个可爱的包子脸女孩身上,不稍时,也不知为何,男人好看的眉峰皱了起来,面色依旧看不出喜怒。
而男人正观察的长留主场上,花千骨正在落十一的指导下学着御剑,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成效,但好在周围的人对此都还算是有耐心,少有出言不逊抱怨的。
“花千骨,我们来比一场。”
霓漫天趾高气昂的抱着剑走到女孩面前,身后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也声附和着起哄,
“霓漫天,你别欺人太甚!我们小骨和你都不是一个班的,你没看到我们刚刚才开始学习这一技能吗?”
花千骨身边的轻水看出了霓漫天眼底的嘲讽与不屑,义愤填膺地插着腰挡在花千骨面前。
“小骨,咱不和她比,她摆明了就没安好心,想要你当着大家的面出丑。”
“轻水,没事的。”
花千骨好脾气的笑笑,拽了拽轻水的衣袖。
“你想怎么比?”
“就御剑,看谁飞的更高更稳。”
“好!”
霓漫天果真不愧是此届弟子中最有资质的,御剑的水平比花千骨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台下的观众自动分成两个阵营,叫好声与加油声此起彼伏,花千骨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只得念着口诀努力支撑着身形,霓漫天回头扯出一个轻蔑的笑,眼睛转了转,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徒然间,霓漫天迎面反飞去,直直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女孩,花千骨警觉地身形一晃,不自觉跌了一个趔趄,失重般从高空坠落。
“花千骨,”“千骨!”
底下焦急的声音不断,花千骨强撑着试了几次口诀后均已失败告终,忙紧皱眉头,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摔跤的准备。
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力的怀抱和沁人心脾的寒冰气息。
“尊上!”
众人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了原地,落十一率先反应过来带头跪地,霓漫天听得那人的称呼,方才还扬起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在嘴角,不可置信的又抬头瞥向男人,一时四目相对。
“尊...尊上。”
白子画没有说话,只单单对着那人瞥了一眼,目光中古井无波,却让霓漫天寒意遍体战战兢兢,心里无故对花千骨的嫉妒愈盛。
“弟子来迟,还请掌门恕罪,弟子云隐谨代表教派众弟子恳请掌门随弟子回茅山主持大局!”
来人温润有礼神情恳切,与白子画点头示意后的话语却是对花千骨所说。
“我?”
“是的,掌门。”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掌门。”
花千骨面带疑惑的望向身旁的清冷男子,心头隐隐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尊上,我,”
“随回主殿说吧。”
白子画环顾四周,见得众人虽低着头却也都还竖起耳朵听着,轻咳一声,带着二人离开。
待云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尽说完,座上一位黑面留疤的男子明显有些不满,连身喝道,
“荒唐,简直荒唐!我长留弟子竟是茅山掌门,花千骨,你可真是有本事啊,不显山不漏水的来学艺,我长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快回你的茅山去吧!”
“不要!我一直是长留弟子,根本不是什么茅山掌门,我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尊上,还没有进行仙剑大会,您不能赶我走!”
花千骨闻言面色一白,膝行着对着白子画的方向急急说道。
“掌门!您身上可是有宫羽的。”
云隐也有些着急,指着花千骨的腰带夹层解释,
“师兄先莫急,何必那么大气性,看着小丫头的样子明显是不知情,我长留与茅山向来交好,你若草草将千骨逐出长留,容易让六界垢病啊,这毕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们不妨先听听师兄怎么说。”
紫衣男子侧躺在椅子上把玩着玉萧,周身透着慵懒而又玩世不恭的疏离。
“对,掌门师弟,你的想法呢?”
“一说花千骨现在还不是我长留正式弟子,即便要走无妨,二者茅山现在局势不稳,不若就让花千骨先代行掌门之职,待局势稳定,回长留还是当掌门,便由她自己选择。”
“谢尊上!”
“谢尊上!”
白子画的决定基本就是板上钉钉,摩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拂袖走了,笙萧默瞥了眼男人的背影,什么话都没有说,眉眼中含着清冷,像是对什么事也不在意。
夜晚的长留后山繁星点点微风轻拂,花千骨独自一人在月光映衬下辛苦练习御剑之术,
“你每天都会这样练习吗?”
清冷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千骨惊喜的回头,
“尊上!尊上您真厉害,都走到我身边我都没有察觉到。”
“正常,这六界之中能够早早就察觉到我周身气息的怕是只有一人,”
“哦?世间还有这般厉害的人物?是谁啊?”
花千骨惊讶的追问却被白子画止住,
“不必关心这个,你继续说。”
“啊,哦,我确实每天晚上都会练习的,自己现在水平太差了,仙剑大会眼瞅着就要来了,我不想当最后一个。”
花千骨说着说着,包子脸就鼓了起来。
“御剑讲究人剑合一,它是有灵性的,你要学会与他同心,方才能够控制它。”
男人话音刚落,花千骨就被拉入一个坚实而又富有安全感的怀中,
“放松!”
夜空被一道道流光渲染,妆点着四下星辰像是在编织绸缎,显得美妙而又独特。
白子画清冽的气息强势地包裹着花千骨的神经,也不过是恍惚之间,二人便已回到了地面,
“现在学会了吗?”
“有懂了一些了。”
“慢慢来,练功是一件需要水滴石穿才能见得成效的事情,急不得。从长留去茅山的路不算近,这个给你防身。”
手中这把剑如主人一般泛着凌冽的杀气,让人敬畏胆寒,可此时待在花千骨的手里却不若寻常那般稳重,不断抖动着剑身,全然一副想要离开的姿态。
白子画看着小孩疑惑的黑葡萄般澄净的眼睛,语气中带着分微不可查的笑意淡淡解释,
“它认主,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让它肯定,”
“......”
花千骨看着手里像是在认同般抖动的越发高频率的宝剑只觉得一头黑线,再抬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边早已没有了人,女孩看着剑柄上的【断念】二字,不禁呢喃念道,
“断念,断念,尊上是想让我断了回长留的念想吗?”
月色依旧皎洁柔和,没有人能给她答案,而这世上也唯有情之一事,既已萌芽便难以断隔,恐唯有越陷越深。
赶着晨曦出发,一路上花千骨和云隐走走停停,虽然没有日行千里的高效,但互相筹划着回茅山的事,倒也不算是无所事事,
“云隐,你来教我茅山剑法吧,身为代理掌门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会,回去的时候可怎么办啊?”
“别担心掌门,回去的时候有我帮你,您若是想学,我们现在就开始。”
花千骨认真点头,虽然连御剑之术都学不会却也上心的紧,一招招一件件的演练,依旧稚嫩的小脸上显出的是满满的倔强。
“掌门,你先练习着,我去摘些果实回来,千万别乱走啊!”
“好的,快去吧!”
二人之间的氛围如此时的天气般平和温暖,可在茅山另一头却悄无声息地经历了一场异变,
清虚道长的尸体被盗了!
一阵阴风掠过,异朽阁门前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他的身后背着一具厚重的棺椁,浑身散发着阴冷诡异的气息。
“吱呀,”
破旧的门从里面打开,绿鞘环抱着剑,面色严肃的挡在路间。
“阁主今日概不见客,您请回。”
“我奉护法之命前来面见阁主,暂且还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面具下沙哑的声音让人听得很不舒服,语气平淡但落地有声,俨然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思,
“绿鞘,让他进来。”
不稍时阁中也传来同样低沉沙哑的声音,绿鞘应了一声是后侧身让开了门径直往里走,男子紧跟其后一言不发。
“阁主,人带到了。”
“你先下去。”
“是。”
随着门锁吧嗒一声落下脚步渐远,男人这才卸下那副厚重的棺椁,语气毫无起伏地自顾自的开口,
“我奉护法之命将此物献于阁主,”
“不知护法这是合意?”
“我只是奉命行事概不多言,既已送到便先行告退!”
东方彧卿看着落在地上的棺椁,没有一丝疑虑就走向它,施法打开时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空气中都裹挟着寒凉死寂。
“你这样做,我这盘棋可是又没有用了。”
男人状似责怪的语气中却是不难听出快要溢出来的宠溺来,
“罢了罢了,不过是重开一局,再下就是,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尽力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