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为薛洋包扎伤口的时候,薛洋不着痕迹地避免晓星尘碰到自己的左手。
没一会,为薛洋上完药,包扎好后,晓星尘道:“好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动。不然,伤口又要裂开了。”
此刻薛洋已经确信了晓星尘确实没认出他,虽然衣服上还沾着不少凝结的血块,但薛洋又露出了那种懒洋洋的得意笑容,漫不经心道:“道长不问我是谁?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有为什么倒在路边”
这种时候,一般人都会尽量隐瞒任何身份的蛛丝马迹,可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主动提起。
晓星尘淡笑道:“你不说,我何必问?萍水相逢,垂手相助而已。待你伤愈,便各奔东西。换作是我,有许多事,也不希望别人问起。”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收回了笑,周身弥漫着淡淡的悲伤。
薛洋在守庄人的宿房里休息,晓星尘则到义庄的大堂里,开了一口空棺,把地上稻草拾起来许多,铺到棺材底,带着些许歉意对阿箐道:“里面那个人受了伤,就委屈你睡这里了。铺了稻草,应该不冷。”说着便要脱下自己的外衣。
阿箐连忙伸手阻止,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委屈的,我从从小露宿街头,有地方睡就不错了。不冷的,你别再把外衣脱给我了。”
晓星尘摸了摸她的头顶,插好拂尘,背好剑,迈出门去了。
他夜猎的时候为安全着想,从不带上阿箐。
转眼已是深夜,一朵朵云在漆黑中透着些许蓝的空中悠悠的飘着,些许调皮的借着夜的掩护用轻纱般的衣袖遮了月的半张脸。
阿箐钻进棺材里躺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薛洋在隔壁叫她:“小瞎子,过来。”
阿箐不满地钻出个头问:“干嘛?”
薛洋对她笑了笑道:“给你糖吃。”
阿箐的舌根酸了一阵,似乎很想吃糖,但拒绝道:“不吃。不来!”
薛洋甜丝丝地威胁道:“你当真不吃?不来是不敢来吗?不过你以为,你不过来,我就真的动弹不得,不能过去找你吗?”
阿箐听他这诡异的说话调调,哆嗦了一下。想象一下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忽然出现在棺材上方的情形,当真恐怖。
犹豫片刻,还是拿起竹竿,敲敲打打地磨蹭到宿房门口。还没开口,忽然一粒小东西迎面飞来。
阿箐不闪不躲,任它砸到自己胸口,眼皮也没眨一下,被砸中之后往后一跳,怒道:“你拿什么东西丢我!”
薛洋一试不成,道:“糖啊,请你吃。”又笑道“呵呵,忘了你是瞎子,接不住,就在你脚边。”
阿箐哼了一声,蹲下身,摸索一阵,摸到了一颗糖果。她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摸起来擦了擦就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欢。薛洋侧躺在床上,单手支腮,问:“好吃吗,小瞎子。”
阿箐道:“我有名字的,我不叫小瞎子。”
薛洋道:“你又不告诉我名字,我当然只好这么叫你了。”
阿箐只告诉对自己好的人她的名字,但又不喜欢薛洋叫这么难听,只得报了名,道:“你这人真怪,浑身是血,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上居然还带着糖。”
薛洋听到他这么说嘻嘻笑道:“我小时候可喜欢吃糖,就是一直吃不到,看别人吃得嘴馋。所以我总是想,要是有一天我发达了,身上一定每天都带着吃不完的糖。”
阿箐吃完了,舔舔嘴唇,心中的渴望压过了对这个人的讨厌,道:“那你还有吗?”
薛洋目露诡光,笑道:“当然有。你过来,我就给你。”
阿箐便敲着竹竿朝他走去。谁知,走到半路,薛洋忽然无声无息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锋芒森寒漆黑的长剑——降灾。
他将剑尖对准阿箐的方向,只要她再往前多走几步,就会被降灾捅个对穿。可是,只要阿箐稍微迟疑一步,她不是瞎子的事实就暴露了!
然她胆大又镇定,仍是往前走,果然,剑尖抵到她小腹不到半寸前,薛洋主动撤了手,把降灾收回了袖中,换成两枚糖果,一枚给了阿箐,一枚扔进了自己嘴里。
他道:“阿箐,你那个道长深更半夜的去哪儿了?”
阿箐嘎吱嘎吱舔着糖道:“好像是打猎去了。”
薛洋嗤笑道:“什么打猎,是夜猎吧。”
阿箐道:“是吗?记不清楚了。就是帮人打鬼打妖怪,还不收钱。”
其实阿箐根本不是不记得,晓星尘说过的词,她记的比谁都清楚。她是故意说错“夜猎”这个词的,而薛洋纠正了她,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也是仙门中人。薛洋试探不成,却被她反试探了。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这么多心思。
薛洋面色轻蔑之色,邪笑道:“他都瞎了,还能夜猎吗?”
阿箐怒道:“你又来了!瞎了又怎么样,道长就算是瞎了也好厉害的。那剑嗖嗖嗖嗖嗖的,快!”她手舞足蹈,忽然,薛洋道:“你又看不见,怎么知道他出剑快?”
出招快,拆招更快。阿箐立刻蛮横地道:“我说快就是快,道长的剑肯定快!我就算看不到,还不能听到吗!”听起来就像个信口吹捧的娇痴少女,再正常不过了。
至此,三次试探都无果,薛洋应当相信阿箐是真瞎了。
即达到了目的,薛洋便要赶人了“行了,你回去吧,我困了。”
“哼,叫我过来就这样啊”阿箐不满道。
“那你想怎样?”薛洋显然心情还不错,竟没有生气。
“你再给我一颗糖吧,给了我立马就走。”想起那甜丝丝的糖,阿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她那副馋样,薛洋恍惚间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后又想到了自己出现的原因,眼神有些发狠,不耐烦道“没了没了。去去去,睡觉去,小孩子家家的怎么那么贪吃。”
“不是你自己说你带着吃不完的糖的嘛......”阿箐噘着嘴小声嘟囔。
“有糖也不是给你的,我自己都不够吃呢。”听到阿箐的话,想起自己所剩不多的糖,薛洋更理直气壮地说。
“哼,小气鬼!”阿箐骂完后敲着竹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笨蛋,你什么时候醒啊......我有些...想你了...想到了精神世界里的那人,薛洋眼睛有些暗淡。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终于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