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军队战败,克复中原怕是很难在实现了,颜爵将自己灌的醉醺醺的,来到了花满楼。一上来便扑到阿冰身上。在她身上说着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的东西。
冰公主将军……这不合礼数。
颜爵阿冰……再给我唱一段吧。战败了,一统江山怕是不可能了。
阿冰有些心疼的看着身上的人,几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将颜爵扶到床上,在床边唱了起来,那些匆匆而走的妩媚身姿,在颜爵逐渐眯起的双眸,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却也让人心疼。
颜爵我喜欢你……阿冰。
听了这句话,她身形一顿,唱腔咽到了嗓子里,常年没有感情的双眼也变得复杂起来,耳根竟有些发红。果然,这个人就是自己命中的劫数……
冰公主将军喝醉了。
颜爵不,我没醉!我就是喜欢你。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而今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她是个戏子,骨子里认为自己的卑贱是抹不去的,更何况她面临的对象是当朝大将军。情何以堪,人何以待?
颜爵见她吞吞吐吐地不说话便继续说下去。
颜爵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阿冰可知道?
冰公主小女自知配不上大将军,还请大将军早日回府上歇息吧。
她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怎么会……怎么会对一个戏子动心呢?那日颜爵也没有再勉强,他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阿冰一眼,将衣服披在那人身上,便拿着酒壶,借着月光回了将军府,那时的桃花开的烂漫,山上已遍满桃花那玲珑的身躯,花香飘满山间。微风吹来,桃花飞舞着落到地面,带有几分凄美之感。仿佛象征着什么。
再后来,他要去征战了,或许很难再回来,颜爵心里有数,他一如既往的给她寄了一封信,那封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她也看了那封信,笑着看向那片桃林,它芬菲烂漫抚媚鲜丽,如一片片红霞,桃花似海,一阵风拂来,会有片片桃花瓣吹落在地。
她一直认为他一定会回来,事与愿违,当朝君王本无与突厥战斗之心,一意想要归降于突厥,将祖辈之基业弃之不顾。纵使颜爵如何勇猛善战也挽救不了大厦将倾。
他死了,悲壮的死在了他所热爱的祖国之下,死前还曾感叹:“这大好山河啊。”突厥入侵的京城,后主归降,突厥可汗来到满月楼,想让那里的戏子唱一段给他听。阿冰俯身向前,用一种连她也十分厌恶、献媚的语气说:“就让小女来吧”方寸戏台上,只见她水袖柔婉、昆腔曼妙,在一众叫好声中,生生演活了那敢爱敢恨、不惜血染桃花的李香君。然家国破碎,山河飘零,孰能幸免。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台下坐的是豺狼虎豹,恶鬼当道。随着鼓声急切,唱腔愈发悲愤,台下那些豺狼竟似也怔住了,就在此刻,台上“李香君”大喝一声“点火!”等突厥可汗发现时火势早已蔓延,整座戏楼都已经被泼上了油,将五十年兴亡看饱……楼塌了,戏却未终。
她和他一样了,为自己的国家或许带来了一时的和平。你看,那火燃的多么明亮啊,至今人们提到那座戏楼说的不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而是:“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