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身形修长的男人半跪地上，只手贴在自己颈前，喘得厉害。身前一小滩血，猩红驳杂着浑浊物，散着些腥气。缓了半刻，他向后倾身，慢慢滑坐下去。

　　不过半日，在艾伯特办公室还有力气嘲讽的苏笑，已然成了这副模样。他闭眼，胸腔内涩痛，喉间火烧一般。这便是过度使用能力的后果吗？果然还是不能自如地控制。

　　他自被韩初带回来以后，倒是没遇什么苛责对待。艾伯特看上去准备开诚布公，极为诚恳地道歉以后道出了研究所在实验异能的真相，搬出了那套“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努力”的说辞，之后话锋一转，开始询问他的异能是什么。

　　苏笑一直垂眼淡淡地笑，听他这样问也不觉意外。

　　“我并不知道。”

　　“那苏笑先生能够使用异能在我这地方穿梭如风来去自如，视屏障如无物，也不知为何？”

　　“您想要我做什么？”他惯不善于和人讲话遛弯，将那Boss的心思猜了七七八八，他索性直接开口问了。

　　艾伯特打好的一叠腹稿还没用上，就被问了这么一遭，初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旋即明白，屈指弹弹手中燃烧过半的烟，慢条斯理道，“我希望苏笑先生能配合我们的研究，只要配合，我们能保证您的人身安全，让您以后可以干干净净地离开这里，还可以在将来给您提供一份高薪职业。”

　　苏笑微微挑眉，“怎么配合？”

　　“做一些小测验，探测一下您的能力在什么范畴。”

　　“没了？”

　　“在必要的时候加以利用。”

　　“哈。”

　　听得一声轻笑，艾伯特也摸不准这人怎么想，反复思量着开出的条件，他觉得这对于常年封闭在研究所的人足够诱人，指尖敲敲烟灰缸，他抬眼补充道，“您如果有额外条件也可以提出来，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力做到。”

　　苏笑闻言弯了眼，艾伯特以为他终于动心，略显热切地倾身看着他。笑得和煦的少年轻轻撩了一把自己的刘海，向后一靠，用和艾伯特之前一样的态度慢条斯理道，“披露这个实验项目，您能做到吗？”

　　艾伯特一顿，复又端坐回去，目前人体实验还是违法的，他知道，苏笑也知道，这是摆明了的挑衅，他似真似假地叹口气，“那我只能强迫您接受了。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苏笑语调冷了三分，“您学问还挺广，但我觉得，做人要有原则。”

　　说完他向门口走去，被韩初挡住拦下，艾伯特一挥手，韩初便退开让他出去了。走出去的时候，他听到背后艾伯特的声音，“敬酒应当有诚意，苏笑先生，我有很长时间来等待您。”

　　苏笑没听见一般，径走自己的路，他七拐八拐，走进C2区，站定在编号1200的门前。不规律地敲着门，半天未见响应。

　　他稍有遗憾地扶着门站了片刻，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出意料的话，艾伯特怕他再逃跑，最迟今晚就会有动作。

　　果不其然，近八点的时候，韩初带着一队人闯进了0719房间，他坐着，韩初站着，沉默着对视了一分钟，苏笑低头，顺从地跟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