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世家虽然已安定,但不缺乏那些野心之辈,自己这副模样,又怎么能让人不忌惮……
转头瞧见一旁的山道上一个白色人影,正是蓝忘机。魏无羡一跃跳下树枝,正欲打招呼,转念又放弃,恰巧蓝忘机转头,正与她对视。不自然的转过头,转身要走,蓝忘机叫住了她。
“魏婴,我今日新学了首曲子,弹给你听”蓝忘机飘至魏无羡身旁道。
魏无羡无奈转头,看着蓝忘机:“蓝忘机啊蓝忘机,我是你什么人呐,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管”
蓝忘机嘴角微动,反问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魏无羡靠在身后树上,淡声道:“曾经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
蓝忘机道:“……魏婴,那日我……不小心看到……我会负责”
魏无羡笑笑摆摆手:“无事,不必放在心里,本就是件不足为提的小事,蓝二公子还是再提了”
蓝忘机见她如此作态,狠狠瞪着魏无羡。
魏无羡仿佛听到什么,竖耳朵听了片刻,迅速蹲在一个灌木丛中,看着一个方向,蓝忘机见她如此神态,不由上前观察,只见一白一紫两道声影缓缓走了过来。
白衣男子正是金子轩,穿着金光璀璨,神情傲慢,倒真向只花孔雀,身后紫色身影瘦小,礼仪大方,步履细碎,神态与穿着跟金子轩形成鲜明对比,正是江厌离。
见蓝忘机还直挺挺的站在一旁,魏无羡将人拉下,一同蹲在草丛听墙角。
魏无羡看着外面二人,道:“我就知道,金夫人一定会叫师姐和这只花孔雀单独出来的,卑鄙!”
蓝忘机看魏无羡如此神情,不解问道:“你与金子轩有何过节”
魏无羡解释道:“过节?呵,这花孔雀,从小与师姐定亲,却傲慢十足,我和江澄从小就不喜欢他,他对我师姐一直如此傲慢……”便将从小和金子轩的事,与战场中江厌离多备一份汤却被其他女修占了功劳被金子轩说自重的事情一五一十与蓝忘机说了,说完又补充了句:“师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要不是师姐拦着我,那天我定要锤死这只花孔雀,让他天天在我师姐面前晃荡”
说完又叹了口气道:“唉,情这一字,真是世界上最难懂的东西”
蓝忘机望着魏无羡不语。
那头金子轩与江厌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不知说了什么,江厌离道:“多谢金公子好意,不过不必麻烦了”
金子轩脱口问道:“为什么?”
江厌离有些尴尬微微笑了下,低头不语,金子轩有问道:“你不喜欢看围猎吗?”
江厌离点点头,金子轩道“那你这次是为什么来?”
江厌离无言以对,金子轩脸色一阵难看,硬邦邦的来了一句:“你是不喜欢围猎,还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江厌离小声道:“不是……”
金子轩第一次被姑娘拒接,更是第一次邀请姑娘被拒绝,有些不甘,也有些恼怒,道:“也罢”
江厌离低头小声道:“对不起”
金子轩冷冷道:“你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随你怎么想,反正又不是我邀请你来的”
江厌离垂眸,似乎神情更低落了,躬身一礼,低声道:“失陪了”
转身,身后庞然大物猛然奋起,魏无羡跳出,手持陈情横在胸前,将江厌离护在身后,手中虚握一下,那庞然大物似乎被无形的东西困住,江厌离躲在魏无羡身后,神情害怕。
一旁金子轩拔剑上前,魏无羡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那条变异了的量人蛇,吹响笛子,蓝忘机在一旁紧紧盯着魏无羡,避尘出鞘,与笛相配合,那条蛇扭动几下,轰然倒地。
魏无羡转身看着江厌离,道:“师姐,我们走”
江厌离抓住魏无羡,道:“阿羡……”
与此同时,一阵嘈杂声传来,浩浩荡荡一群人涌入林中,为首一人道:“怎么回事?”
方才突显变异,怨气与剑光冲天,便有人过来查看。
不巧,为首的人,正是金子勋,看见在场众人,他道:“子轩,这姓魏的又找你麻烦了?”
金子轩道:“不关你的事,你别管”
见魏无羡拉着江厌离要走,喝道:“站在”
魏无羡回头,看着金子轩道:“怎么?想打架”
金子勋道:“姓魏的,你三番两次针对子轩,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终于分了个眼神给他,问道:“你是谁?”
金子轩一愣,当即怒道:“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魏无羡好奇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金子轩脸上愤懑顿起,正要上前与魏无羡理论,便见从旁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妇人雍容华贵,金子勋道:“伯母”
金子轩怔了,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金夫人道:“我来找阿离”
她瞥见缩在魏无羡身后的江厌离,神情温和,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阿离,你怎么这副模样?”
江厌离道:“多谢夫人,我没事”
金夫人十分敏感,道:“是不是子轩那个死小子又欺负你了?”
江厌离忙道:“不是”
金子轩微微一动,欲言又止。金夫人看了一眼金子轩,心中恨铁不成钢的气愤顿起,大骂儿子:“金子轩,你要死吗?出来之前跟我怎么说的”
金子轩道:“我!……”
魏无羡道:“不管令郎之前跟金夫人您说了什么,从此以后他跟我师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了!“
他正在气头上,这话说得不怎么客气。好在金夫人只顾着安慰江厌离,并未纠结于此。谁知她不在意,金子勋却喝道:“魏无羡,我伯母可是你长辈,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
魏无羡道:“我并非针对金夫人,你堂弟三番两次对我师姐恶语相向,我云梦江氏若还能容忍便枉称世家!狂妄在何处?”
金子勋冷笑道:“狂妄在何处?你有哪处不狂妄?今天这百家围猎的大日子,三成的猎物都叫你一个人占了,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啊?”
蓝忘机微一侧首,道:“三成猎物?”
随金子勋一同前来的百来号人个个脸上都怨气深重,见蓝忘机开口询问,立即有人迫不及待地道:“含光君,你还不知道吧?方才我们在百凤山里围猎,找了半天,竟然发现,这猎场里一只凶尸怨灵都没有了!”
“派人问了观猎台那边的敛芳尊才知道,开猎后不到半个时辰,百凤山里传来一阵笛声,然后,几乎所有的凶尸和怨灵,都一个接一个,自己走到云梦江氏的阵营里去自投罗网了!”
金子勋道:“你全然不顾旁人,只顾自己,难道还不够狂妄?”
魏无羡恍然大悟。笑道:“不是你说的吗?有本事夜猎场上见真章。”
金子勋“哈”了一声,道:“你靠的不过是邪魔歪道,吹两声笛子而已,哪算得什么真章?”
魏无羡奇怪道:“我又没使阴谋诡计,为何不算?你也可以吹两声笛子,看看有没有凶尸怨灵肯跟你走啊?嘿嘿,我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真章了,请你拿出它来赢过我,让我见识见识。”
若是能赢,金子勋此刻也不会这般憋屈了。愈想愈怒,嘲讽道:“不过也难怪你不觉得自己有错,魏公子不守规矩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上次的花宴和这次的围猎大会都没有佩剑,这么大的场合,半点礼数都不讲究,云梦江氏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听到这一句,魏无羡的笑容忽然消失了。缓缓回头道:“家教?邪魔外道?”
蓝忘机沉声道:“魏婴”
似乎感觉出空气中的凝重,只见魏无羡手轻抚腰间陈情,道:“知道我为什么不佩剑吗?因为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即便是不用剑,单凭你们口中的‘邪魔歪道’,也能一骑绝尘,让你们全都望尘莫及”
如此狂妄之言,惊呆在场众人,半晌,金子勋终于回过神来,大喝一声:“魏无羡!不过一个家仆之子,你也太猖狂了!!!”
听到那四个字,蓝忘机目光一凝,魏无羡瞳孔骤缩,右手握住陈情。正当空气中满是火药味,一触即发,忽然一人道:“阿羡!”
听到这个声音,魏无羡手中一松,转头道:“师姐?”
江厌离冲他招了招手,道:“阿羡,你站到我身后来。”
魏无羡一怔,还未动作,金夫人忙拉着她的手道:“阿离,他们的事,你不要出面了。”江厌离却对金夫人歉然一笑,走上前去,挡在魏无羡身前,对金子勋等人行了一礼。
金子勋等人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江厌离细声细气地对金子勋道:“金公子,听您方才的意思,是阿羡他把百凤山里三成的猎物都一个人占了,不守规矩,太过狂妄。我……也从未听过这种事情,想来的确是给诸位添麻烦了,我代他向诸位道歉。”
说罢,果真又是躬身一礼。魏无羡道:“师姐!”
江厌离不起身,望向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魏无羡只得握紧了拳不说话。
金子轩远远注视这边,神色复杂。金子勋等人则根本没有掩饰脸上得意之色的意思。哈哈大笑道:“江姑娘真是大方得体,明白事理。魏无羡干的事的确是大大的不妥,不过既然你知道不妥,看在江姑娘和江宗主的面子上,道歉就不必了,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两家原本便情同手足嘛。”
见他趾高气昂的模样,魏无羡心头怒火直飙,正要说话,江厌离一躬鞠完,直起身来,又认真地道:“可是,纵然我没参加过围猎,有一点却是知道的——古往今来的历代围猎,从未听过有一条规矩,是不允许一个人猎得太多。所以,您说阿羡不守规矩,不守的究竟是哪一条规矩?”
魏无羡见如此的江厌离,不由眼神发亮,嘴角微微勾起。
这时,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他道:“江姑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有些规矩虽然没有写出来,但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并且都很遵守这个规矩。”
一人嚷道:“百凤山里总共才多少猎物,五百有没有?参加围猎的有多少人?五千不止!原本就抢破了头,他一个人就用恶意手段占走了这么多猎物,让别人怎么办?”
魏无羡嗤的一笑,正要说话,江厌离拦住她,低声道:“你别说啦。”
一人不满道:“是啊,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抓住一只!”
江厌离道:“可是……别人猎不到,并不是他的错啊。围猎不是只关乎实力吗?就算鬼类已无,不是还有剩下的妖类和怪类吗?就算他不占走那三分之一,甚至不参加围猎会,猎不到的人,也还是猎不到啊。阿羡所用的法子虽和别人不一样,但也是他修炼出来的本事。总不能因为旁人无缘那三分之一的猎物,就说他是邪魔歪道吧。”
那些随金子勋起哄的人登时不少都和金子勋一样脸色铁青,偏生顾忌江厌离身份,又不敢直接斥驳她。
江厌离又道:“况且,围猎是围猎,又为何要拿家教说事?阿羡是我云梦江氏的子弟,同我姐弟二人一齐长大,情逾手足。对他脱口而出‘家仆之子’,恕我不能接受。因此……”
她挺直了腰,扬声道:“还希望金子勋公子,能向我云梦江氏的魏无羡,道歉!”
倘若此刻说这话的不是江厌离,而是随便一个其他什么人,只怕金子勋早就一掌打去了。他脸色乌青,闭口不语。江厌离也静静地盯着他,绝不转移目光。金夫人道:“阿离,你这么认真做什么,都是小事,可别生气啊。”
江厌离轻声道:“夫人,阿羡是我家人,旁人辱他,于我而言,不是小事。”
金夫人看了金子勋一眼,冷哼道:“子勋,听到了吗。”
金子勋道:“伯母!“
若要他向魏无羡道歉,那是万万不能够的。金夫人见此番场景,越发心烦无比,恨不得按着他的脖子让他赶紧道歉了事。恰在此时,两道剑光飞至,却是金光瑶与蓝曦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