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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梦覆(十一)

陈情令:何以悲歌

月朗星稀,已是深夜。

莲花坞大门紧闭,一切都与往日别无二致,魏无羡想了想,对江澄说:“先不要从正门进入”江澄胡乱点头答应,二人将船划到另一处,正是校场后门处,趁着夜色,攀上了外墙。

二人顺着墙角向内望去,校场几乎站满了人,身着炎阳烈焰袍,与地上暗红色的鲜血连成一片,地面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东南角,堆放着一个个往昔一同玩闹的伙伴的尸身。

忽然,站在西北角背对着他们的那个人,转过身来。魏无羡立即按着江澄低下了头。

那少年五官清秀,面容苍白,身上太阳纹的品级,想来是哪个温家小公子。

江澄跳下墙头,转身跑了出去,魏无羡只得紧紧跟着,江澄三窜两条上了一处屋顶,却见试剑堂中放着两个人的尸体,正是虞紫鸢和江枫眠二人,主位坐着温晁,江澄眼眶发红,浑身发抖,只听温晁安慰道:“哎呀,娇娇,别哭了别哭了,这小脸儿花了”

王灵娇娇嗔道:“我这脸花了,是不是你就不喜欢我了?”

温晁道:“怎么会?娇娇无论怎么样,我都喜欢”

王灵娇无骨般依在温晁怀里,说:“温公子,我好害怕……我以为……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温晁安慰道:“不要说了,已经过去了。还好,温逐流保护了你”

王灵娇哼道:“你还提他,要不是他来迟,我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人怎的那么嚣张,还有,我要打虞贱人和那个江什么的耳光,他竟然还阻拦,死都死了,一具尸体,真是气死我了”

江澄听到此处,早已气上头顶,眼泪肆意,手中没抓稳,从屋顶掉了下来,魏无羡紧紧抓住他衣领,避免造成更大的麻烦。

江澄一落地,从角门窜了出去。

魏无羡紧紧跟在身后,跟着江澄深一脚浅一脚跑去,跑了许久,江澄突然停了下来。

魏无羡喘着粗气,在他身后停下,江澄转身就往回跑,魏无羡一抓未抓住,只得跟着跑,跑了几步脚下一用力,将江澄摁在地上:“江澄,你干什么,不要回去”

江澄推开魏无羡:“不要回去?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爹娘的尸体还在莲花坞,我能这么走了吗?我不回去,我能去哪?”

魏无羡紧紧抓住他衣服:“你现在回去,能干什么?他们连江叔叔和虞夫人都杀了,你回去就是找死”

江澄大叫道:“死就死,你怕死就给我滚,别挡我的路”

魏无羡被他推倒,手中紧紧抓住江澄的衣袖,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江澄,遗体会拿回来的,莲花坞也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江澄见挣脱不开,伸手去掰魏无羡的手:“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受够你了,你给我滚”

“江叔叔和虞夫人让我看顾你,要你好好的”魏无羡吼道。

江澄跌坐在地大吼道:“为什么?”说着揪起魏无羡的衣领“为什么?你满意了?你高兴了吧”

双眼通红,满脸泪痕:“你为什么要去救金子轩?为什么要救蓝忘机?他们死就死了,关我们什么事,关我们家什么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招惹是非,你就喜欢逞强,做英雄,现在你满意了吧”

吼完将魏无羡狠狠推了出去,魏无羡跌在草丛里,眼泪不住留下。

江澄哭着道:“我要我的爹娘,我的爹娘啊……”

二人跌在草丛中,看着对方痛哭流涕。

这一夜,二人伤心欲绝,却也无可奈何,家破之仇,丧亲之痛,这些……总归会让温狗付出代价。

天光放亮,魏无羡从草堆中爬起,见江澄在一旁一动不动,双目呆滞,将手递给他,道:“走吧”

江澄无动于衷,魏无羡便伸手将他拉起来,江澄拂开她,问道:“去哪”

魏无羡淡然道:“去眉山,找师姐”

二人不发一言,一路向眉山方向走去,一路二人强打精神,依旧步履沉重,心情郁结。

江澄总是低着头,抱着右手,一遍又一遍的摸索着紫电,再频频回头看莲花坞方向。

二人逃的匆忙,身上没有干粮,从昨天到今天,体力消耗严重,走了不到半日,就开始头晕眼花,此时已经到了一处小城镇,魏无羡看着江澄,看他依旧是一副神情萎靡,疲惫至极的模样,便对江澄说:“你坐着,哪里也不许去,我去弄点吃的,等我回来”

江澄没点头,也没答应。叮嘱完江澄,魏无羡便离开了,拽下身上一枚小法器,换了些干粮面饼,迅速回到他们分开的地方。

然而,江澄不见了……

心中不好的感觉瞬间上涌,拉住坐在旁边的一位老伯问道:“老伯,刚才坐在这儿的小公子呢?有没有看见,他去哪了?”

那老伯抬头思考了下:“刚才跟你一起的?”

魏无羡赶忙点头道“是,跟我一起的”

那老伯似乎在思考,想了一阵说:“刚才还在的,见你走了不一会,我也没注意他啥时候不见的,反正就是一抬头,人就不在了,这么会儿功夫,应该不至于走远,你再找找”

魏无羡彻底慌了,无助道:“走了……走去哪里……走了,走了?”

定是回莲花坞了!

不行,得追上他,不能再出事了……

心想着,拔腿就往莲花坞方向跑,但人早已饥肠辘辘,两眼昏花,没走几步,便头昏眼花,体力不支,将买的干粮一口一口快速吃下,囫囵吞咽一阵,感觉腹中终于好受了些,便开始向莲花坞狂奔而去。

直到跑回莲花坞,夜空中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依旧没有碰到江澄,不该的,不应该的,江澄没吃东西,体力不如自己怎么还追不到……

调息片刻,还是要进莲花坞内看下,确定下……

沿着那段围墙贴行,转了几个弯,归来旧地,眼中泪水忍不住,滚落下来,砸在地上。转过一道弯,猛然,迎面走来一个身穿炎阳烈焰袍的少年。魏无羡不多想,直接将人擒住,紧紧扼住喉咙,低声威胁道:“别出声,否则拧断你脖子”

这个人被死死制住,并没有异动,只是出声:“魏,魏公子,是我,我……”

这个声音魏无羡确定从未听过,不像自己认识的人,莫非有诈?

手中力量不减:“别想搞鬼”

那人忙道:“我,我不搞鬼,你可以看我的脸”

魏无羡心道:“看他的脸?莫非他嘴中有暗器?或者有其他的别的招?”

她满心戒备略带粗鲁的将这人的脸转了过来,这少年眉清目秀,身上毫无半点杀气。魏无羡看过这张脸,依旧好无印象。伸手继续掐着他的脖子道:“你是谁?”

这少年似乎有些失望,道:“魏,魏公子,我,我是温宁”

皱眉盯着这人的脸,依旧没印象:“温宁是谁?”心中思绪翻腾:“看衣服是个有品级的,是否可以用他把江澄换回来”

温宁道:“我……前几年……,岐山……清,清谈会,我,你,我射箭……”

听他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魏无羡有些焦躁:“你我半天,能不能好好说话,结巴吗?”

温宁瑟缩了下肩膀,小声说:“是,是啊”

猛然像勾起记忆中的点:“岐山清谈会,射箭好的少年,你是温宁,温琼林”

见魏无羡终于想起自己,温宁开心点头道:“是,在,在教化司,我……”

见魏无羡低头思索,又问道:“魏公子,你,是来找江公子的吗?”

魏无羡道:“江澄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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