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鹭离森_KUN
(1)
Einarsson《Árbakkinn》
作曲 : Ólafur Arnalds/Bjarni Frimann Bjarnason
Áin í hrauninu
那奔腾熔岩的长河
Í bláum draumi hún unir ein
是她一个泛蓝的梦
Með ærslum leikur á strengi og flúðir
在弦乐和激流之间的嬉戏中
Og glettinn skvettir á gráan stein
亮光闪烁在灰色的石头之上
Í hyl og lygnu er hægt á ferð
在那烟火和岩浆之中穿梭
Með hæverskum þokka
奔赴那个奇妙的魅力旅程
Áin niðar síendurfædd og undraverð
斗折蛇行 明灭可见
Hún fremur þá list sem fegurst er
在古老火焰的声响中
Úr fornum eldi er hljómbotn gerður
她发现了最纯挚的美
Ég heyri óminn í hjarta mér
我静静聆听我的心跳
Ég heyri óminn í hjarta mér
沉默地聆听我的颤动
“嘿!熠……在干嘛?”静谧的的沙滩上只听的到浪花掠过沙滩的声音,一个高大人影挡住了沈修熠头顶的阳光。他拨掉自己鼻梁上夹着的墨镜,揉了揉眼皮,扑朔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努力的睁开眼睛,浅笑着开口:“嘿……肖恩医生。我在听音乐……”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尼克尔.肖恩是海滩管理员,潜水员的心理医生也是这个私人海岛的主人。“我还……还好,这次评定结果是不是不太好?”沈修熠坐起身,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如果评定结果不好,他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
“熠,我知道你的水性很好,各方面都比其他人突出,甚至体能比那些嘲笑你的澳洲本地人还好,但是心理问题不解决,对你来说真的很危险。”尼克尔.肖恩伸手像海浪一样笔画着,形容自己佩服沈修熠在水里像一尾漂亮的鱼,但他作为心理医生不能放任他的心理问题。
“我理解……我,我最近很少做梦了。我……”沈修熠提到自己的梦,内心感到很迷茫,做梦很正常,梦是现实的写照,可沈修熠的梦从记事起就只有一个,金黄色的沙漠隔壁,一汪比蓝色的泉眼,亮晶晶的光斑映照在瞳孔里,孤身一人站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举足无措,那泉眼召唤着他,但他心里又十分恐惧,会不会跳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幻听呢?还有吗……”尼克尔.肖恩很喜欢面前这个谦逊的中国小伙子,沈修熠话不多,却很勤恳细致,他对海的热爱超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幻……幻听……”沈修熠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虽然他很希望评定合格,但却不愿意为此说谎。
“熠,你该听我的,我们尝试过很多次治疗。甚至催眠,但都不太奏效,你该休息一阵子,也许去旅行,找找梦里的地方,也许它就在你脑海深处等着你。”尼克尔在对沈修熠的治疗过程里尝试过很多方式,但都不太奏效。这个年轻人的幻听反而越来越严重,阅读障碍也非常严重,他认为沈修熠一定是有什么没有解开的心结导致了他无法从自己的心理障碍里走出来。
“我知道了……肖恩医生,放心吧。”沈修熠站起身轻轻用手,拍了拍身上的沙粒,望着面前浓光粼粼的海面出神,然后转身歪这头对着尼克尔眯着眼慵懒的浅笑。
“我向你保证……若是你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回来工作。”尼克尔笑着拍了拍沈修熠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海滩,消失在了茂密的热带树林里。海浪一层一层荡漾着,盯着那不断消失的一簇簇浪花,让沈修熠陷入了回忆之中。
五年前,他从昆士兰大学毕业,学的是地球与海洋科学,按照找所有正常的情况,他考取和本专业有关的研究所。但由于他的性格向来都是自由懒散,紧张和平凡与人打交道的生活和他格格不入,而且他并不祈求自己能在学术上有什么大的作为,所以就离开了当地的研究机构。
也是机缘巧合,因为心理疾病他认识了尼克尔.肖恩两个人不仅是医生与病患的关系,更成了忘年之交的朋友;应他的邀请沈修熠来到了新贝达拉岛做海滩管理员,指导来度假的人做深潜训练,这里距离任务海滩15公里左右是澳洲为数不多的原始热带岛屿之一。
尼克尔给他的工作一周只需要工作15小时,薪资丰厚,还提供免费住宿。所以他就留在了这里没再离开,一晃时间过去了五年多,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
沈修熠算是半个孤儿,记忆中只有父亲,那个男人时常喝的醉醺醺,他不是被丢在奶奶家,就是被丢在姑姑家,一个深夜父亲闯进屋子晃醒了睡着的他,很认真的跟他说话,父亲很不容易不醉,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沈修熠都很认真的听,认真到就像拿刀子刻进了心里,父亲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沙漠。
他揉着惺忪睡眼问着,为什么?父亲笑了,他从来没见过父亲笑,更加不知道父亲可以笑的这么柔和。父亲说,他要去找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沈修熠的母亲。沈修熠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他也想去,他想知道为什么母亲会抛下自己和爸爸不辞而别。
父亲揉揉他的脑袋,说他太小了,说让他等着,他们会一起回来,到那时一家三口就团圆了。从那一夜他再也没有见过过父亲,他脑海里已经不记得那个男人的模样,也许在他心里,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那一年沈修熠七岁,被一对儿澳洲夫妇领养,他们对他很好,但对沈修熠来说七岁的他很难和养父母形成真正的亲子关系,他们之间友好而又疏离,好在这在国外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如今他要回到自己的祖国——中国,去找寻自己早已放弃的团圆梦,中国对他而言熟悉而又陌生,他真的从来到澳洲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考虑过自己有一天会回去。他眷恋这片海,这里让他觉得生命充满了生机,他惧怕心里那片沙漠,他怕自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沈修熠甩了甩头,用手指将一边的耳塞勾掉,合着手机一起丢在岸边,踏着滚动着雪白的浪花渐渐走近海里,闭着眼,海水一寸一寸的漫过了脚背,逐渐地没过了腿、腰,阳光照射下暖暖的海水包裹住他,那一瞬间真的就好像被拥进了温暖的怀抱。
翡翠色的海水浮浮沉沉,而他慢慢的闭上眼整个身体也随着海水一上一下,偶尔海水溅到口中,本该是咸的,他心里却觉得是甜的。偶尔一阵浪涛翻滚着涌来,将他推到岸边,接着海浪又退下,再把他带回海中。
夕阳的虹光泼洒在海面上,沈修熠似乎只有在水中才能安眠。迷糊中他看到一双极美的眼睛,晶莹剔透就好像两颗宝石一般流光四溢,那双眼在笑,离他忽远忽近。不由得伸出手,却感到有一双温热的手牵住了他。随着,漂浮在水中的发丝渐渐散开,手的主人露出真容,那是张小巧精致的面庞。
他搜索了脑中所有形容美丽女子的词汇似乎都要逊色许多。那女子不说话靠近他鼻尖靠着鼻尖,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他期待着也许下一秒便化成旖旎……女子忽然被一股力量将她猛地拉开,沈修熠想追却喘息着被海水呛得咳嗽。
白色亚麻料的衣裤贴在了皮肤上,太阳西沉,海水冷了,他这时才清醒,打了个冷颤。天色早已暗沉,星子挂在空中闪烁,这是个梦,是他这活了三十年第一次使他欢喜的梦。“你会是谁呢?”沈修熠随着海水的涌动,被送回岸边,衣服湿透,短发贴在额头,轻轻甩了几下。
他捡起放在岸边的沙滩巾擦干了身体,将东西收拾好,此时他心里坚定了他要回去了,回到那片给他生命的土地,找寻遗失的全部。他要去寻找梦里的那片静默的沙海,和失落的泉眼,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睛的主人。
他告诉自己,人生总要勇敢一会,抛下所有顾虑,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经一场好梦,梦中人浅笑若春山如黛,唇角罂红迷醉人心,我问是故人否……也许你会留在这梦里,若如此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