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为了秋梅好,这件事就先不告诉她吧。”
“……我知道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面前坐着的是板着脸的爸爸和同样也情绪不高的和铃姐姐。
所以,为了我好又不能告诉我的是什么?
在我想要开口询问之前,和铃姐姐已经抢先一步回过头来:“啊,秋娃子,你醒啦。”
爸爸也回过头来。在和我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爸爸撇开了视线。
“醒了就好。”爸爸站起身。我和坐在我身边的和铃姐姐也同时抬起头,望着他。
“应该是前几天为了准备比赛而累坏了吧。”爸爸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还有和铃姐姐。“这几天就先别碰琴了吧,休息几天。我去和青柳老师商量。”说完,他就迈步向门口走去。
“爸爸……”
“修华哥!”
我还有和铃姐姐一起叫道。爸爸没有回应。随着“砰”的一声,房间门被关上了,我、和铃姐姐和爸爸,我们三个人被分成了两个世界。
“爸爸他……怎么了吗?”我问道我回过头来,发现和铃姐姐正在流泪。
“和铃姐姐……”我呼唤。
“啊,我没事的。”和铃姐姐擦干了眼泪,挤出了勉强的微笑,“修华哥……你爸爸也应该是因为我提起了瑞蕙姐的事,然后变得不高兴了吧?对不起啊,我并不知道你和你爸爸之间有过‘不能提起妈妈的约定’……所以你也不要生气哦。”
“我不会生气的。”我说。
“那好,我们来拉钩。”和铃姐姐伸出右手小拇指,“我们约定好,不能做让对方伤心的事儿。”
“嗯。”我也伸出了右手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天晚上,爸爸很晚才回来——我晚上睡觉时,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当时,我起身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然后听见爸爸洗澡、回房间睡觉的声音。
“太好了,爸爸终于回来了。”我放下悬着的心,安稳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在房间里换衣服时,又瞥见了放在墙角的小提琴琴盒。我和它对视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想拉。
“果然……还是要和爸爸商量一下的吧,不学小提琴的事。”我暗自下了决心,便来到爸爸的房间前。
“咚咚咚”我在门上敲了三下,随之传来爸爸的一声“进来”。
我走进了爸爸的房间里。虽然只是无意间一瞥,但是我总感觉爸爸的房间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我环顾四周,想要回忆起爸爸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书架、书桌、电脑……
正当我想得出神的时候,爸爸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打乱了——
“你要干什么?”
我抬起头,爸爸正盯着我看。
“哦,我有一件事想和爸爸商量一下。”我差点忘记了我来到爸爸房间的真正目的。
“什么事?”爸爸把他的目光移回了桌前的书上。
“我想继续学小提琴。我觉得我没有很累,我还可以坚持。”我这么说。
爸爸又把目光移到我身上,但是他这次只瞥了我一眼。
“随便你。”爸爸这么说。
我提着琴盒,走到了琴行门口。
“啊,秋梅同学怎么来了?”柜台的张老师似乎很惊讶,“青柳老师好像说你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呀?”
“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所以就来了。”我这么说。
“是吗?”张老师说,“那我给青柳老师打个电话吧。”张老师拿起电话话筒,正要拨号。
“不用了,老师,我上去找她就好了。”我连忙阻止她。
“是吗?”来自朝鲜的张老师用朝鲜语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我先上去了。”我这么说。
我沿着走廊走,乘上电梯,然后环顾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环境。左边挂着小提琴家帕格尼尼的像,右边挂着莫扎特的像。再往前走,是俄国音乐家柴可夫斯基的像……
我往前走,一边想着各个音乐家的名字和图片,一边哼着巴赫的《恰空舞曲》。
等等!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我停止了哼唱,脚步却依然行进着。
音乐家的图片……照片……爸爸房间里少了的东西……
没错,是妈妈的遗像。爸爸放在书桌上的妈妈的遗像,不知何时被收了起来。
为什么要收起妈妈的遗像呢……我还在想着,脚步也越来越快。当我听到青柳老师的声音——她似乎在和某人打电话——我才停下脚步。我走到了我学习小提琴的琴室了。
我举起手,刚要敲门。可正在这时,我听见了青柳老师的话——虽然我不想听,可是她的开朗的声音还是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了——
“……虽然我还是忘不掉那个人,毕竟思念是永远无止境的。但我已经决定和修华结婚了,就在今年的十月一日。我总得好好生活吧,而且我们也是真的想要在一起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