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叹了一口气。她环视四周,暮色沉沉,天都快要黑尽了。不过,看地图,应该是离山腰那个扎营点不远了。
章雪语走在第一个,兴冲冲地说:
章雪语咱们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马上就到了,我们可以弄点好吃的!
章雪语特别爱吃,三句话都离不开吃的,也难怪长得又高又壮。
常雨嘀咕了一句:
常雨这时候,你还吃得下!
喻林霖在后面问了一句:
喻林霖常雨,那次实习,你们小组有哪些人啊?
常雨我,苏致锦,任也,阮裕,还有温昊和倪皖然。
常雨一口气没停地把人名全说了出来。
喻林霖一皱眉,说:
喻林霖这么巧?我们这次来的人,除了死了的任也和阮裕,其他的人都是一样的。
常雨发出了一声笑,
常雨你不都说了,这是巧合嘛。
章雪语本来走在前面,这时候,她也回过了头,眼神奇怪地盯了常雨一眼。喻林霖一看她,她又迅速地把头转过去了,继续快步朝前走。
又走上了一段石板路,前面山腰一块避风的平地上,已经有三个帐篷了。章雪语发出了一声欢呼,蹦了起来,往前面就跑。常雨也跟着她想走,夏芾叫住了她。
夏芾常雨,你如果知道什么,最好告诉我。否则,恐怕你会有危险。
常雨回过了头,夜色之中,她的脸,是模糊的灰扑扑的一团,看不清眉眼五官,夏棠看在眼里,居然有点恐怖的感觉。
常雨我知道的,今天不是已经都告诉你们了吗?我也已经知道好久了,也没见得出什么事啊。
夏芾笑了一笑,
夏芾你肯定还有没说的事,不是吗?
常雨没有回答。
两个帐篷很快就搭起来了。因为有夏芾在,夏棠和喻林霖都不用动手,就在旁边站着看了看,夏芾却回头看着夏棠和喻林霖,有点迟疑的样子。
夏芾你们……晚上有没有问题?
这个问题,还真让夏棠莫名其妙了,
夏棠问题,什么问题?
夏芾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们带了可以烧水的酒精炉,夏芾说:
夏芾你们弄吃的吧,水烧开了,给我弄点咖啡。
夏棠这时候喝咖啡?
夏棠哥,我带的咖啡真的很浓,我怕你喝了今天晚上会睡不着!
夏芾我喝惯了,没事。你听我的就是了。
夏棠还是一脸忧虑,不过,夏芾既然坚持,她也就乖乖地去干活了,喻林霖没事干,就帮着去弄晚餐了。
这晚餐,还弄得真是很丰盛。
他们带的是“自热米饭”,连热水都不用就可以热出来,有宫保鸡丁味,有鱼香茄子味,还有泡椒牛肉味,一人分了一盒。章雪语又热了一大盒牛奶,一人倒了一杯,还切了几个苹果当餐后的水果。
按照夏芾的意思,不要先对大家说发现了甘雁的尸体,这让夏棠很是不解,但夏芾坚持,夏棠也就没说什么。
常雨倒是一百个赞成,她一脸恨意地说:
常雨我们就当不知道,没发现。看一看,那个杀人犯,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夏棠看了苏致锦一眼。苏致锦正在吃他的饭,吃得很专心,不时地喝一口牛奶。他的表情,平静而模糊,或者说,并没有什么表情。
温昊甘雁呢?
温昊问苏致锦。
总算是有人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不管是夏棠,喻林霖,还是常雨,章雪语,都一直在等着,大家反而都有点“心怀鬼胎”的样子,一直都没有人问出口。
苏致锦端着他的牛奶杯,两眼也看着牛奶,
苏致锦她啊,她嫌我走得慢,说她走快一点,就把我给扔下了。我没追上她。
常雨的脸上,露出了冷笑,不过,她好歹还是忍住了,没有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
温昊又吃了几口饭,说:
温昊那她跑哪去了?不会是抛开我们,自己去寻宝了吧?那她也太不厚道了!
倪皖然低声地说了一句:
倪皖然你开什么玩笑呢?
温昊也跟着笑,
温昊我本来就是开玩笑的。
吃完了,大家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夏棠看到除了她和喻林霖之外,别人都还在认认真真地研究地图。
她是真的没有这个心情了。
夏芾棠儿,别睡得太沉。
夏芾叮嘱她,
夏芾注意外面的动静,警醒一点。
夏棠相当吃惊地看着他,
夏棠哥,你不会真以为,会出什么事吧?
夏芾反问她:
夏芾你以为我真这么无聊,陪着你们来玩?
他这话,把夏棠给问得傻了。夏芾又瞪了她一眼,夏棠看着他一直走到了山崖边上,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流。
夏棠忍不住跟着夏芾走了过去。这里确实很危险,山崖直直地下去就是河,除了稀稀疏疏的一些小树和灌木长在崖壁上,别的什么都没有,摔下去,肯定没有活命的机会。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夏棠仍然能听到河水奔流而过的声音,又急又猛,她能想象到下面有多少漩涡和暗流。
常雨这里就是任也掉下去的地方。
是常雨的声音。
夏棠猛地回过头,就看见常雨披着件黑色的外套,站在黑暗里。她的脸上,居然有种哀伤的表情,跟之前的冷漠和阴沉,甚至恶意的表情大不相同。
常雨阮裕……他是很内向,可是,他真的是个好人,他只是不会表达。有一次,我失手把一件比较完整的陶器打碎了,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故,我吓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是他挺身而出,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揽下了。就为这个教授大发雷霆,他的实习也不及格,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
夏棠怔怔地看着常雨。一瞬间,她想,大概,有时候,看一个人,真是不能看表面吧,谁知道一个人的内心是什么样子?人都是会伪装的呀。
夏棠可是,大家都说,任也常常叫他一起玩,他不肯,还常常不给人台阶下。
常雨摇了摇头,
常雨这只是他的内向和胆怯而已……
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厌烦的表情,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她朝前走了一步,望着山崖下那在夜色里也显得黑黝黝的河流,
常雨我老是做噩梦,梦到他从这里被人推下去……
夏芾在抽烟,一点暗红的烟蒂,在夜色里闪着光,
夏芾常雨,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知道什么,告诉我,或者,告诉可以帮助你的人。
常雨反问:
常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了解你,我只知道你是夏棠的堂哥,只知道你是学院的名誉教授,别的,我对你一无所知,我凭什么要信任你?别的人?这个世界上,有值得信任的人吗?
她说完这番话,就跑回了自己的帐篷。
夏棠轻轻地说:
夏棠听她这么说,她确实还隐瞒了我们什么?你对这件事好像特别关心,你又是因为什么呢?从小到大,我没见你管过闲事。
夏芾掐灭了烟头,夏棠就看到那点微红熄灭了,夜色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