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
房门被白衣老者带上，素衣女子再度擦了擦眼角泪光，道：
“凡儿，娘记不清是第几次为你流泪了…”
言语中夹杂着悲痛与心疼，李泛听在耳边，心中也泛起了阵阵波澜。
在原先的那个世界里，疼爱自己的妈妈见到他躺在太平间的尸体的时候，想必也是极为痛苦的吧。
李凡母亲…
本以为能说出口的话，却不知怎的，到了嘴边却是寂静无声，只是白白地张了张嘴。
李凡怎么回事…？！
意识之中传来剧烈的震动，李泛忽然间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飘忽地，意识升腾起异样的感觉，李泛下意识地眨眼，看到了意识中的景象。
一片虚无中，一人盘坐于半空，他微闭双眼，一头乌黑长发飘动，李泛震惊于意识的景象，也震惊于此人的容貌。
此人的面容，竟是与他一模一样！
李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容貌与他相同之人睁开了眼睛，黑色眸子中倒映着李泛的身影，他似笑非笑，伸出的手停了下来——他的身体突然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接着周身变得飘渺起来。
“来者是客，坐。”
李泛的意识中回响不断，他现在的内心有些慌乱，眼下的景象与遭遇是他从未遇见的，作为一个正常人，他难免会不适应。
但那人的声音却如同丝丝弦乐，安宁了他慌乱的心。
他也学着那人的盘坐姿势，坐了下来，一坐下，他的身体便悬浮起来，缓缓地来到了那人的正前方。
两人对立而坐，在虚无中仿佛是混沌诞生的黑白阴阳。
“我名李凡。”
李凡“我名李泛。”
“泛…没想到，我能亲耳听到你说出你的名字。”
李凡笑了笑，他的手脚在飘渺之中，开始与虚无融为一体，并向里蔓延，此景看在李泛眼中，他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的状况。
李凡“你这是…？”
李凡抬了抬手，似是不在意地摇摇头，转而看向李泛，眼神坚定，道：
“泛，本该与你好好说上一说，可时光不允，我的时间就要到了。”
见李泛不回应，便知他在沉思，李凡接着道：
“本来以我的身体状况，三天前就该在无尽的昏睡中离开，但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意识突然降临，隔断了我与躯体的联系，让我在这三天得以在这意识虚无中苟活。”
李凡“那股意识，就是我吧？”
李凡点头笑道：
“是，亦是不是。”
这话听得李泛有些发愣。
“意识降临，乃神之举。你降临之时，是没有灵识的状态，直到与我的躯体构成某种未知联系，方才有了灵识…我想你大概也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李凡“某些东西…是…记忆么？”
李泛的记忆，就只剩下在图书馆心脏病发的痛苦了。
“没错。”
李凡的手脚已经完全消失，躯干和头颅的样子在外人面前可能显得极为恐怖滑稽，但这里只有他与李泛，李泛看着他，心中充满了复杂。
李凡“你…就要离开了吗？”
李凡没有说话，而是飘到了李泛的面前，他闭上眼睛，周身的白光愈发明亮，只见他的身体消失速度加快，可其左侧，却变回了一只手。
他伸了伸这只手，李泛明白，也伸出左手，两人的左手，合在了一起。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虚无中，建立了某种联系。
握手的瞬间，李泛只觉得意识中多出了很多很多的东西，闭上眼睛，仔细感受，那是一片片记忆，有自己的，也有李凡的，他的意识感觉到了温热。
他睁开眼睛，却是看到李凡最后的面容。
李凡“李凡！”
“泛兄。”
李凡嘴角露出温暖的笑容，道：
“李凡只求一事。”
李凡“你说…”
李泛不知道为什么，悲伤涌上心头。
白光飘渺，李凡就要消散，可李泛却像是看到他拱手弯身请求道：
“照顾好我的母亲，秦若兰。”
“鄙人此生唯一遗憾，便是未能为母亲尽孝……”
“李凡在此，谢过泛兄了…”
光芒消散，李凡的身体彻底消失，李泛坐于虚无中，意识所化的面容痛苦不堪。
李凡“李凡…”
他合上双眼，意识时而灼热，时而冰凉，失去感知前，他仿佛看到了李凡，双膝跪地，向自己叩头。
李凡“李凡！”
黑夜，房间内烛火飘动，李泛突然醒来，从床上惊醒，脸上全是泪痕，他踉跄地走下床，扶着桌子，看向半开的窗户，那里夜色正好。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李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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