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这时宵忽悠完了他爹之后,倒也相安无事,而他的老师也放弃改变时宵坚决不学日语的远大志向了。
而时宵看起来悠闲自得,实则一直在偷偷地记着老师讲的课程,只不过打心底里厌恶排斥,就是总觉得有一天会用上才记下的。
——
就这样百无聊赖地过了许久,林辄风也经常行踪成迷,时宵也懒得理他,他自己还得应付学堂那边的事儿。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月,长沙争夺战爆发了。
他的爹也死了。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眼泪都在几个月前爷爷去世时流干了,还是他终于知道长大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他爹死的时候,时宵十三岁,他直接愣住了,嘴唇微张着,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但是没哭出来,他可能还在念着日本学堂的时候,他爹就已经被日本人一枪打死了。
多惨啊是不是?
被迫给杀父仇人送钱,真窝囊。
但是也就只能私底下把日本人骂个狗血淋头。
以时宵一家的实力,除了哭还能干什么呢?
也指望不上能有个敢为他们伸冤的大官儿,还能怎么办呢?
在日本人眼里,不过是他们为了给什么大日本帝国铺的一条血路之一而已。
九牛一毛。
他们对街的大饭馆里老板娘也被日本人杀了儿,攒了点钱想让日本人给个说法。
钱,日本人是收了,但是公道也没讨到。
只有四个字。
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人民道义。
——
时宵没哭多久,也没多么一蹶不振,而是私自里暗下决心忍声吞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旦找到机会这仇也是必须报的。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先好好地活下去,然后伺机在暗处想办法报复日本人。
他首先想到的是去找日本人。
时宵觉得自己虽然是个男的,但是长得还算是清秀,找个日本女人依附上去,最好是个高官之类的。
时宵听说,那个打下了武汉的将军有个女儿,人长得英俊挺拔,喜好美色,男女不忌,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鬼。
那位开城将军叫什么什么麻,我们暂且叫他老麻,他的那位小色鬼女儿,我们暂且叫她小麻。
讲真,时宵承担起了十几岁不该有的能够理智思考问题的头脑。
总之呢,小麻女士最近要办一个晚会,明着说是要庆祝攻破了武汉,暗地里新招美人。
这次倒是避嫌,没有再敲锣打鼓地大宣传一场,而是在门口贴了告示,让每户都要挑一个模样好看的人出来赴宴。
毕竟武汉都打下了几个月了,庆祝会也早就办过了。
时宵的亲爷爷和亲爹都在这几个月里翘辫子了。
每次时宵只要看见他爹留下的烟斗,就能想起来他老子抽起来是什么潇洒样子。
只不过一想起来,不知道怎么,竟只剩烟雾缭绕烟香刺鼻。
更多的是熟悉的味道。
——
时宵偷偷撕掉了糊在墙上的宣传单,把偷偷攒出来的积蓄都拿出来,租了邻街一家裁缝铺的一件像样的西装。
在宣传单上印的那天晚上,独自穿上那套衣服,骗了他的妈妈说学堂有晚会,就跑了出去。
天知道他做了多么大的决定,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那是个十三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