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其人,平生有两大乐事:品酒,赏美人儿。
姑苏名酿天子笑是当之无愧的酒中绝品,要说到美人嘛……
蓝家是个好去处。
不不不,像她这种正经人家的好姑娘,去蓝家怎么会是看美人的呢?
虞昭怀着对蓝家美人的憧憬欢欢欣欣来到云深不知处,哪知美人没见成几个,倒是被蓝家的伙食磋磨了人生的希望。
半月有余的清汤寡水,生生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史湘云饿成了弱柳扶风的林妹妹。她本是无酒无肉不成欢的女中异类,再像这般煎熬下去,怕是小命都去了半条。于是索性弃了最初新地方新形象的愚蠢想法,跟着魏无羡夜半翻墙出境改善伙食,咳,顺便喝点小酒。
这日下学早,虞昭独自偷溜至山下买酒,方提着两坛天子笑急匆匆往回赶,却在上山途中迎面撞上一白衣少年,酒坛从手中掉落,“啪”地碎了一地,一时间酒香四溢。
虞昭心疼得直抽抽,甚至还有点想哭。
酒洒了不说,裙摆也给溅湿了,昨日洗的衣物还未干,这一来又平添了不少麻烦。
正愁苦间,便听那人致歉道:“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起。不知你家住何方?我明日再赔与你两坛酒。”
为何是明日?虞昭不解地抬眼看他,却在下一秒愣住了。
少年生的一副翩翩君子好相貌,温润如玉,俊极雅极。虽与蓝忘机有八九分相似,却明显是更讨旁人喜欢的长相。
想来这便是一直未曾见到的蓝氏双璧的另一位,泽芜君蓝曦臣了。
虞昭向来是见了美人便走不动道的,在云深不知处时因蓝忘机过于冷淡严正,还不曾细细欣赏过他的容貌。且说来奇怪,她第一次见蓝忘机时并无甚特殊感觉,眼下见了蓝曦臣,却觉似曾相识,一激动,竟脱口道出了心里话:“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蓝曦臣甚少下山,也甚少同女子搭话。况且姑苏的姑娘都是内敛腼腆的,蓝曦臣还从未见过如此直爽的姑娘,默然片刻,微笑道:“我好像从未见过姑娘,不过这酒……”
虞昭不由得涨红了脸,她微微埋下头:“是我失言了,这酒原是我不小心跌的,不必劳烦公子。眼下天色已晚,我该回家了。”
蓝曦臣道:“姑娘应不是这山上的人吧。”
若是居住在山中的人,不会不识得蓝氏校服,又见她腰间所系的九瓣莲纹银铃,想来是云梦江氏送来云深不知处听学的子弟,至于为何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蓝曦臣轻笑一声,应是怕触犯了家规,被他抓回去领罚吧。
虞昭听他笑声,如坠云里雾里,故作镇定道:“我上山来,是找我姐姐的。”阿姐也在听学,这也没错。
蓝曦臣并不拆穿她的身份,只继续笑着道:“山中多有豺狼虎豹,姑娘孤身一人,需多加小心。”
虎豹?虞昭浑身一震,按理说她生长在云梦,从未见过深山老林的野兽,为何只是听到这一个词便下意识的害怕?
她僵着身子向蓝曦臣轻轻一礼:“多谢公子关心。”话音刚落,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转瞬便去得无影无踪。
蓝曦臣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有这么可怕吗?正抬步欲行,忽见地上银光闪烁,拾起看,却是一枚银铃,上面用小楷刻着“昭”字,他面色一变。
难道,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