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当吴恺悸动不安的跑回没有开灯的客厅。鹿瑶和绒绒站在暗淡的阴影里。模糊的看不清表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鹿瑶哽咽的嗓音里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不是我做的。绒绒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情绪。

　　吴恺急忙的伸手去摸开关。灯亮的瞬间，白色的光线涌进视网膜刺痛他的眼睛。在自己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吗，两个人同时望向自己。委屈的，愤怒的。委屈的，平静的。

　　吴恺毫不犹豫的望向孤立无援的绒绒时，满脸的心疼和爱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压不平的愤怒和惊慌使鹿瑶胸前剧烈起伏着。

　　绒绒，你为什么要打破这个玉镯，这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每当我遇到困难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它就像我妈妈一样陪在我身边，给我安慰鼓励，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你，你就那么恨我吗？要这么惩罚我吗？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鹿瑶被眼泪止住声线，悲痛的抽泣着。

　　吴恺转头看着鹿瑶手里四分五裂的玉镯，血液像是被碎玉横亘在血管里。他转过头目光炙热的看着令糖，心脏空虚发痛。

　　旦夕之间，绒绒淡定自若的接受着吴恺的审视的目光。

　　不是我做的。绒绒依旧平静。耳边是鹿瑶刺刺不休的假话。

　　只有你昨天收拾过我的房间，为什么你做了还不承认？亦你让她走,让她走，.....鹿瑶尖叫着。

　　两个人之间的目光紧绷着，谁也没有松懈的意思。

　　别人不信我，我不在乎，只要你信就好。

　　绒绒眼里充满期待。

　　对不起，我没有把握我们的未来。

　　绒绒读懂了吴恺逐渐暗淡下去的目光。

　　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绒绒目光坚定的望向吴恺。

　　对不起，我恐怕要放手了。

　　吴恺终于底下头去。

　　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没有根的花，活不到很久以后。绒绒我爱你，但是我承担不了我们的以后，我不想让我的女人过着平穷的生活。吴亦默默的走到鹿瑶身边，把她拦在怀里。沉默代替他的回答。

　　绒绒对吴恺温柔的幻想被眼前的事实击的支离破碎，堵在心口，狠狠的痛楚，随着血液涌进眼眶。

　　《触不到的恋人》里恩珠说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掩盖不了的，咳嗽，贫穷和爱情。

　　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女孩拥有的是平穷的爱情。这样的爱情也许会得伤寒，会夭折。咳嗽起来会是一场无法预计的死忙。连葬身火海的资格都没有吧。

　　吴恺看着眼前眼眶积满泪水的女孩。心中钝痛，眼圈红了一圈又一圈，他努力压平情绪说，外面下雨了，你要不要...要不要明天再走。

　　绒绒含着眼泪模糊的看着眼前两个人相依的姿势，像一把凿破心脏的利器。身体里生撕拉扯的疼着。

　　呵呵，可能是大痛无声吧，绒绒极力控制着眼泪，不让悲伤倾斜而出。她脸上露出冷漠的微笑。是吴恺陌生的嘲笑。

　　我忘记了你是一个好演员。绒绒轻轻的对鹿瑶说。她没有敢多看吴亦一眼。

　　雨打叶颤，你哭我痛。

　　擦肩而过，再看不见刹那里两人眼泪滂沱。

　　.......

　　看着慢慢被吹散的白线，吴恺慢慢的闭上眼睛。风真的把天空的伤痕治愈了。这句话横亘在微弱的脉搏里，永恒的跳动着。

　　鹿瑶安如磐石的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灰蒙蒙晨光里的男人。她把长长的指甲狠命的握在掌心，仿佛要把指甲嵌在掌纹里才能泄了心里的委屈。

　　她扬起下巴，血液以沸点的温度漫过心脏，浑身热的发抖发颤。她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绷紧的青筋似乎再用力就会穿过皮肉，裸露在空气中，被氧气一寸一寸腐蚀着。溃烂了，发臭了。

　　吴恺悲伤的轮廓再一次单刀直入的闯进她猩红的的视网膜里。鹿瑶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她手指悲伤的划到玻璃窗底，默然无助的坐在地板上。身体里无处藏匿的回忆，如同揭开的伤疤，血淋淋的呈现在眼前。

　　五年前，绒绒离开的雨夜，吴恺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满脸厌倦的神情。

　　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逼走她吗？你知道的她在这个城市里无家可归。吴恺的声音很轻，却充满愤怒。

　　鹿瑶啖指咬舌的望着他。神情里仿佛在说你既然知道我是故意的，为什么不留住她呢。

　　我选择你，只是为了利用你，跟爱没有半毛钱关系。吴恺不屑的笑着狠狠的擦过鹿瑶无力支撑的身体头也不回的离开。

　　鹿瑶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一个趔趄浑身瘫软的坐在地板上。嘴角苍白无力颤抖的冷笑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哪怕是利用，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如果这样说你心里会好受，我一切都安好。

　　雨滴短而急的划过玻璃窗。屋里的灯光将雨夜照亮。硬生生的将天空划出一道伤口流着没有颜色的血。

　　鹿瑶怔怔的看着浑身湿透在雨中投篮的吴亦。他每一次愤怒的跃起，鹿瑶的心如同被车碾过一般，痛的不敢触碰。

　　窗外的雨声夹杂着吴恺凡心裂肺的吼声，看着跪在雨中的他。终于，鹿瑶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背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来。

　　你可不可以回头看我一眼？不用柔情的眼神，不用甜蜜的话语，哪怕是横眉冷对。你可不可以回头让我看一眼，我想分担你所有的痛苦。

　　亦如，五年后的今天你可不可以回头看一眼多难堪的我？

　　对鹿瑶来说，痛到窒息的事情不过是明明知道自己深爱的人深爱着别人，自己也要毫无保留的付出一切去爱他。

　　爱情本来就没有值不值得的借口，只有爱与不爱的理由。

　　如果我爱你，便是含笑饮毒酒。

　　如果你不爱我，便是飞蛾扑火，难轮回。

　　鹿瑶把脸深埋在手心里。眼泪从指缝间仓皇失措的流出来。弯曲的卷发散落在肩膀上密密麻麻纠缠着，像一场冗长的悲剧。

　　长吁短叹的哭声更像是一曲残风晓月的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