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你没事吧?”
糖宝总算松了一口气的爬到花千骨身边,拍拍她的小脸,看她整个人完全都傻掉了,不会是惊吓过度吧?还好是碰上白子画,要是换作雷音等脾气暴躁的菩萨,早把她给捏死了。
“我……”花千骨动动嘴唇觉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喉咙也不是自己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努力的把自己的三魂七魄往回拉,终于眼睛可以聚焦了。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糖宝而不是刚刚那对她倾城一笑的神仙。
“糖宝,我、我好像有点醉了。好困啊……”花千骨的眼皮直打架。
“骨头,你不要睡啊,忘忧酒要是醉过去,睡上个三四年都有可能,我可叫不醒你!”说着使劲在花千骨身上掐了几把,疼得她直哼哼。
用力甩甩头,努力找回神智,她还有要事没办呢,不能就这样睡过去。不过,真的好想在他的掌心里,就这么睡上一辈子啊……
“他就是白子画么?我还以为和清虚道长还有浮屠道长一样是一位老爷爷。”
“一般成仙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以后就一直是什么样子了,除非本人的意愿不会再有衰老这一说。白子画算起来,也应该年过千岁了吧。”
“哇,好老。糖宝,我突然有些害怕,如果他是个慈祥的老爷爷我还觉得好亲近一点,这下我觉得当他徒弟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我也不知道。你别担心啦,他若不肯,我们就缠到他肯为止。”
“呵呵,那现在人来齐了,我是不是应该变回去跳到下面说明来意啊?”
“先看看,别莽撞,等他们商量到这事的时候再说吧?”
“哦。”花千骨双脚垫住下巴,完全没有听见周围的神仙们在讨论什么,只是眼睛直直的望着树下的白子画,一抬手一转头,都紧紧的牵动着她的心。
……
“以上皆依众仙家所言即可,妖魔冥界与人间各处外力扭曲打开来的通道就请二十诸天尽快封印。只是这一次茅山清虚道长竟然未到,也未有消息传来,委实叫人有些不安。”帝君捋捋胡须望着众仙似是希望有谁出来解释一下。
如今世道混乱,纷争不断,没有言明原因便缺席群仙宴的仙人不在少数,为何单单只问茅山派掌门一个?众仙皆有不解神色,只有少数一部分知道茅山是负责守护神器的其中之一,见他未出席,从一开始也是心神不宁。
“云隐呢?来了没有?”帝君四下张望。
“没有,帖子送去了,他传信来说有要事,抽不开身。”帝后在一旁言道。
“茅山派弟子一个都没来么?”帝君皱起眉头。
糖宝踢了还在看着白子画发花痴的花千骨一脚:“快啊骨头,该你出场了!”
花千骨咕噜咕噜从树上滚了下去,糖宝默念两句,她在半空中变回了人形,十分狼狈的摔在了白子画的案上。心里嘀咕着降落失败,要是掉他怀里该多好啊。
众仙皆大惊失色,群仙宴上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凡人来!就是因为太普通了,一点法力也没有,所以竟然没有人留心发现她的存在?
花千骨手忙脚乱的扶住打翻的酒盏,生怕不小心沾湿了面前这人的白衣。
今天天上掉下来的东西还真多啊,白子画无语。
看着四脚朝天摔在自己面前桌上的面颊绯红的小孩,衣衫褴褛,顶个鸟窝一样的乱发,虽然经过某样强大法力的东西掩盖,他依然能察觉到她身上那一点与众不同的颇为诡异的气息,还有一种很强烈的不详的预感。非常非常,不、喜、欢……
小孩的瞳孔漆黑发亮,像是包容了整个星空的最明亮的水晶,此时正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着。脸上虽然写满了紧张,可是在众仙诘问的注视下却丝毫没有显出怯懦之意。
七手八脚的扶起桌上的的杯盘狼藉,仿佛故意躲着自己的眼神一般,半点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哪儿来的野娃娃!”雷音突然大吼一声,跨上前来,震得糖宝都快要从树上掉下去。糟了!骨头,快说话,快说话啊!
花千骨怔怔的抬头看着他的两个脑袋,这个人是仙呢?还是妖怪?
突然一下身子整个腾空,竟然被他抓住后背上的衣襟,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奋力的挣扎着,却像在空中游泳似的,姿势滑稽可笑。
“胆子太大了点吧,竟然敢跑到群仙宴上来捣乱!”两个头的两个嘴同时吼道。
“是、是清虚道长让我来的!”花千骨连忙大声喊。
“清虚老道?”周围的人愣住了,雷音也愣住了,“他让你这么个毛头小子来干吗?”
“雷音,快把孩子放下,听她好好说话。”帝后斥责道。
雷音这才把花千骨扔到一旁的草地上,花千骨揉揉摔痛的后背,爬起来站直了。
“事情是这样的……”花千骨把自己总爱遇鬼,然后上茅山求道,可是没办法上山就去异朽阁求了个天水滴,后来上到山却发现茅山整个被灭门,气息奄奄的清虚道长让她来群仙宴捎个信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讲到拴天链被夺的时候,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白子画眉头紧皱,拴天链被夺且封印解除的话,就意味着妖魔下一步会利用它悄无声息的抢夺其他神器。而现在基本所有的仙派掌门都来了群仙宴,正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众仙也想到这一点,不由都变了脸色。
但清楚知道神器各自由哪派守护的人极少,帝君担忧的看着白子画。
白子画点点头,凝神聚气,目视千里,观微天下,果然其中三派乍看没有异样,其实已被拴天链锁住,纵使以他之力也无法窥视其中。
他轻轻摇了摇头。
帝君连忙下令,传音让离的比较近的门派赶快前去支援守护,几派掌门也坐不住了,匆忙告退离席。
雷音一肚子火大,另外一个头在仰天大笑着:“你的意思是你个毛头小子现在是新任茅山派掌门了?”
“呃……”花千骨难为情的望向帝后,“我能力有限,可不可以拜托帝后帮我召集一下茅山派门人,好重整茅山派?”
“这是自然,你年纪小小,一个人来群仙宴送信劳苦功高,清虚道长为护神器而舍身实在令人扼腕。仙界一定会想办法夺回拴天链,不会让他和门下众弟子白死的。至于其他后事你不必担忧,我们自会料理妥当。”
“谢谢帝后!”
花千骨又转身跑道崂山派掌门面前,嗫嚅道:“浮屠道长,我上山途中碰到你的徒儿林随意,他本是想帮助茅山派,但不小心被妖魔发现杀害,一个叫单春秋的打散了他的魂魄。他也请我带个信给你,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后悔平时没有好好学艺,叫你不要为他难过。”
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眼睛里隐有泪光闪烁,轻叹一声。他道是林随意像平常一样贪玩可能又误了回山,没想到会是这样。
“如今他的魂魄被困在茅山上,尸骨葬在快要上大茅峰的那条路旁,请你什么时候把他收殓回崂山。”
“谢谢这位小施主。”
雷音面色铁青:“这帮妖魔简直不把仙界之人放在眼里!杀崂山弟子,夺拴天链还屠了茅山!”
太白掌门温丰予沉声道:“至从杀阡陌君临妖魔二界,妖魔的势力越来越大。如今妖神出世在即,未免生灵涂炭,我们首要任务还是守住神器,尽量减少无畏的争端。妖魔故意这样,就是想挑起大战,天下大乱,我们切不可中了他们的诡计。”
蓬莱岛掌门霓千丈冷哼一声:“妖魔以为我们怕了他们,还不更加猖狂的骑到我们头上来!依我看,那个杀阡陌只是绣花枕头,他既是群魔之首,我们若能先将其斩杀,妖魔定成一盘散沙。”
温丰予摇头:“杀阡陌虽然厉害,但根本无心治理妖魔二界,大权一直旁落在单春秋和十妖八魔手中。杀了他不但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引起妖魔二界暴动,原有的秩序大乱。而且他妖法了得,几度出入九霄殿盗取仙药如入无人之境,当初连斗阑干都无法将他收服,要想杀他岂是那么容易之事。如今仙魔暂且力量相当,他们想要的就是妖神出世。只要神器一天没有全到手,他们就不敢大张旗鼓的攻打仙界,只敢使这种偷偷摸摸的把戏。”
众仙觉得有理,商量了一下接下去该怎样更有力保护神器防止妖魔来袭的对策,以及如何找出另几件仍不知下落的神器,之后群仙宴便草草收场。
所有人都心下黯然,明白茅山屠门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为了妖神出世而争抢上古神器的一轮轮厮杀,紧接着会不断上演。如今,不断强大自己派中实力才是正道。
瑶池边上,众仙都匆匆散了去。往年群仙宴一开就是好几天,这次也算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花千骨紧张的站在一旁,看着白子画,心里像打鼓一样擂得震天响。
白子画跟其他人说完话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是在等我?”
花千骨觉得自己两腿都在发抖:“白,白……”
叫什么呢?白老前辈?白师父?白神仙?晕!
“清虚道长说这个很重要,让我交给你,还、还有,可不可以请你收我为徒!”
她终于说出来啦!花千骨把那个传音螺高高捧到白子画面前,然后拜下身去。
白子画皱起眉头,更显孤冷出尘,和之前看着身为小虫的她时的眼神还有笑意完全不同。
“我从不收徒。”简单的几个字,接过传音螺,转身拂袖而去。
“白,白……”花千骨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跟着他。糖宝也连忙从树上驾着叶子小船飞到花千骨肩头停稳了。
“求求你了,我无处可去,清虚道长说我或许可以拜在你的门下。”
“清虚道长?”白子画停下步子,花千骨指指那个传音螺。
白子画手放在螺旋顶端处没有放开,先是洛河东的狮子吼从指尖里传了进来,然后又听到清虚道长的临终遗言,还有一些善后嘱托等等,以及最后再三拜托自己收面前这个高才及他腰的小孩为徒。
“洛河东,清虚道长,然后又是我,还真会一个推一个啊。”白子画无奈,左右打量了一下花千骨,生这种命格,偏偏还是个女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花千骨!”花千骨惊喜的咧嘴对他笑,露出白白的小牙。
“连名字都那么煞气。”
“算命先生说要以煞制煞,爹爹也曾妄图找人给我改名和改命格,可都是死伤惨重,之后便没办法了。所以我才想要拜师学艺,我再也不想连累身边的人了。”
白子画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好吧,随我回长留。”
说着转身离开,衣袂飘飘,说不出的风流恣肆。
花千骨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糖宝使劲掐她,她才狂喜的飞快跟了上去。
“谢谢师父!”
“我没说收你为徒。”白子画看也不看她。
“那……”
“你可以跟我回长留山,作为一名普通的弟子,至于拜师,要按规矩来。一年之内,你若能学有所成,仙剑大会上表现出色,让我满意的话,可能我会考虑一下。”
“一年?”师父大人是在考验她么?
“好,我一定会做到最好的!”花千骨踌躇满志的发誓:她一定一定,要做白子画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