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丰楚轩从半夜醒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自从他回国之后，快十几天了，卧室里的窗帘，他一次都没拉开过，有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坐着，然后沉沉的睡去。

黑夜还是白天，现在都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了。

医生说，很多特警在执行任务后都会患上轻微的PDST（创伤后应激障碍），只要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但是他不想的。

因为那样的话，自己在梦里就见不到妞妞了。

丰楚轩起身接了杯白开水，又吞了几片安眠药，翻了个身继续躺在床上。

刚才在梦里，他好像牵到了妞妞的手了。

真好。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至少这样，能让他短暂的忘记那天夜晚发生的事。

牛超在暴雨中，给了他一个缠绵的吻，千百柔肠，都化在了唇舌交替间。像一场温柔的暗杀，手绕到身后，掏出背后的枪，冰冷的枪口抵在丰楚轩的太阳穴上，眼睛里全是眷恋和不舍。

他们之间的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好像谁都不想让它停下来，丰楚轩明白牛超要做什么了，他抬起左手，也把枪口抵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他生来就不是怕死之人，更何况能跟自己爱的人死在一起，也算不亏。

可是一声枪响之后，牛超在这世间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

“好好活着。”

他抱着牛超跪在雨里，看到牛超脖子上挂着穿了一颗子弹的项链。

这个人走了，而他的世界也在一点点的塌陷。

丰楚轩想不明白。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牛超不想做他光明磊落的人生中一个的污点，可他也从来没问过丰楚轩，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们的未来，抱有一点期待。

妞妞啊，你怎么会是这么狠心的一个小朋友呢。

药效还没起作用，丰楚轩干脆坐起来打开台灯，给牛超写信。

他已经写了很多封了，都堆在桌子上，只是不知道怎么寄出去罢了。

亲爱的妞妞：

每次这样开头，我都会觉得好肉麻，但是你习惯就好了。昨天妹妹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她说丰兔轩被她照顾的很好，嗯，我现在已经知道奶糖的另一个名字了，但我一点也不想生你的气了。我把焦糖也送过去拜托她照料了，小家伙见不到你，可能都会有点情绪吧，但总归……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吧。我最近也好像瘦了，不过你别担心，我睡眠很好。你若是想我了，就飞到梦里找我吧，我会站在原地，一直等着你。

药效渐渐开始起作用了，丰楚轩连落款还没来的及写，眼睛就要合上了。他趴着桌子上，最后抬起手想要隔着案板，抚摸那个人的眉眼。

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一张合照，午夜的烧烤摊，他和牛超边走笑，按下了快门键。

仅以此文献给

最好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