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天到黑夜,牛超就靠着墙抱膝蹲了一夜,他很久没在老头的卧室待这么久了,莫名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
他还小的时候,老头偶尔也会为了哄他睡觉抱着他唱《月牙儿》
“天上升起了,一弯月儿牙 ……”牛超嘴里哼了个调子,总觉得不太像。
老头说,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就是挂在心头的月牙儿。
牛超也知道丰楚轩就蹲在门外,守了他一夜。
只是今晚的月都被云遮住了,他把梦都揉碎在星子里,都不够点亮眼前这片阴霾。
破晓时分,他听见楼道里细碎的脚步声,丰楚轩走了。牛超起身收拾了些常用的装备,老头给的那把手枪,他藏在靴子里了。
“啪嗒。”
他找红外线眼镜的时候,一个画夹从缝隙里掉出来了。
他爱着的男人,神色飞扬。
牛超指尖泛白,熬了一夜的眼眶都没有有像现在这般,红得厉害。他抬头瞥见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原来分手,会把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啊。
他出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布满了烟头,丰楚轩已经戒烟很久了,现在抽得却比他还凶,牛超的心又开始疼了。
阿彬压低了黑色棒球帽,站在楼下等他。牛超看见他嘴角有伤,就想到赵让的人已经对阿彬动手了。
“你眼睛红了?”阿彬很久没见到牛超了,见到他这副模样,也有些担心。
牛超给阿彬递了根烟:“没事,风吹的。”
“给你新办了张身份证。”
“阿彬。”
“嗯?”
“谢了。”牛超拍了拍阿彬的肩,他跟阿彬交情并不算太深,这一趟他肯帮自己,还是让牛超有些意外。
从X市飞到帝都不过一个小时,牛超在路上打了个盹,醒来发现阿彬在玩纸牌。
“以前没见你多爱玩这个啊?”牛超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他记得以前在国外和阿彬去蒙特卡罗赌场玩,阿彬玩德州出了一手漂亮老千,整场的局做得滴水不漏也没见他私下里摆弄这些,牛超本以为他是不感兴趣的。
“呃……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挺爱玩的,在想怎么输给他。”阿彬提起“朋友”这两个字,眼睛都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时间,把牌收进口袋里。
国贸大厦顶层。赵让西装革履的坐在宽大的皮革沙发上,连笑都懒得笑一下,头发梳到了后面露出一副干练的模样。
阿彬被拦在外面了,牛超一个人进去的,这是赵让留给他的第一个印象。
靠,穿得还人模狗样的。
他想不通一个跟他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物,怎么就咬上他了。
“听我朋友说,你要见我?”牛超挑了挑眉,也没跟他客气,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坐在赵让对面的沙发客座上。
“吃糖吗?葡萄味的。”
没想到赵让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这一句好像挑衅似的告诉牛超自己已经被查了个底掉,并且一下子就戳到了他的痛处。
“去给你买糖吃呀,再晚点超市就关门了。”
“那我要葡萄味的。”
他装作打哈欠的样子,抬手擦掉眼角挤出来的一滴眼泪。
“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现在白狼还在你手里,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吧。”牛超手里转着刀片,纤细白皙的手指不停的翻飞着。
“白狼看上了那展子里的一幅画,你不会不知道吧。”赵让顿了一下,十指交叉,凑到牛超耳边低声道:“巧了,我也看上了。”
“嗯?”牛超开始好奇,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老头金盆洗手之后再度出山。
“伊瓜苏瀑布。现在部分展区已经被封锁了,而且还加派了安保工作,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试试?”赵让见牛超还在考虑,倒是自顾自的拿了一颗糖,含在嘴里。
牛超轻笑一声,扬了扬眉:“你都做到这一步了,我还有得选吗?”
没想到赵让的笑意更深了:“或许…你可以考虑做我的情人,我哪天一高兴,兴许就把白狼给放了。”
牛超眼底泛起一丝厌恶,冷着脸看向赵让。
“你就不怕我半夜起来杀了你?”本来白狼在赵让手里他一直不好发作,但赵让刚才那句话,确实是碰到他的底线了。
牛超起身要走,把手里的刀片飞了出去,擦着赵让耳间的碎发,插在沙发靠背上。
还差一点,就能划破脖子上的动脉。
这是他给他的警告。
牛超走到门口,终于想到哪里有些不对,开口问了句。
“既然你和白狼都看上了同一幅画,为什么不等白狼东西到手了,直接卷过来就是了。”
一幅画而已,牛超觉得老头活了这么些年,肯定拎得清的。
“那一枪是他欠雅姐的。”
“嗯?”
赵让没再解释,牛超觉得他可能脑子有病。
另一边。
丰楚轩在所里提交了调离申请,他答应了老局长回帝都协调警力,在办公桌前给小余交接一下手头的工作。
“你和牛超…”余警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他现在已经不在X市了。”丰楚轩打断了他,递给小余一些文件就准备走了。
小余朝丰楚轩的背影喊了一句。
“那他还回来吗?我们之前约好一起打牌的。”
丰楚轩没说话。
但是他心里清楚。
无论最后发生什么,他都会把妞妞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