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袁梦心情一直不好,严于律己使她多年未再品尝酒水,那一日晚上她穿着一袭红裙踩着高跟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之时突然看到闪着霓虹灯的地方隐约透出一些热闹的声响,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酒吧。
她穿着正式的红色连衣裙和素雅的精致妆容与里面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而她却直直走到酒吧的柜台前,点了一杯如同鲜血般鲜艳的鸡尾酒。
纤长而干净的手指轻轻地夹着高脚杯,晃着里面血红的液体,抿唇轻抿了一口熟悉而陌生的液体,苦涩的酒水直入她的喉咙。
她突然发现酒是个好东西,咽下去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一丝的快感,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上残留的液体,几杯鸡尾酒下肚后头有一点懵懵的感觉,但是她却知道自己意识十分清醒,并不能醉。
恰好酒吧唱台有活动,邀请观众上台同唱,不知是什么勇气让袁梦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她径直走上舞台,示意主唱把话筒给她,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我想献一首歌给一个远在天涯海角的人,不好听各位莫怪。”
片刻后她闭上眼睛,舞台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一样将歌词娓娓道来:“慢慢喜欢你...”唱到最后她眼角渗泪,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就像是一颗美丽的珍珠。
巧的是悄悄地跟着她进入酒吧的一个人从酒吧的角落里缓缓起身,他推了推金丝框的眼镜,然后往外走,听她唱那首歌胸口不自觉地感觉到阵阵抽痛。
李教授出了酒吧后坐在一块空地上,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瓶药,倒出来一颗压在舌下,原来爱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缓过心悸后他又回到了酒吧的角落,她一曲已经唱完,一步步十分坚定,虽说脸上微红但看不出一丝醉态。
袁梦一把抓起寄存的小包往外走去,晚风将她的大波浪吹起来,那个人不缓不慢地跟着她,过了十分钟后他拨通了袁梦的电话,两人都停下脚步,他的声音温润动听:“梦梦,你回头,我有幸邀请你共同逛逛吗?”
袁梦缓缓转身,红色的连衣裙随着她的转动而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她缓缓地向他走近,他很高,即使穿着高跟鞋袁梦依旧要仰视他。
袁梦咬牙闭目了片刻轻声说着:“我说了我不是个好女人,你很好,但我不配得到你的关心,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李教授身子微颤了一下,最后还是勾唇轻笑着回答她:“梦梦,你别像个长满尖刺的小刺猬,不是情人还可以是朋友,对吗?”
袁梦咬着下唇,眸子低垂着,纤长的睫毛轻颤,将情绪隐藏在心底。对面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好,个子很高,长相秀气,工作轻松稳定,学问也高,最主要的是真的很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
可是他却不是自己爱的那个人,她至始至终爱的不过只有一个人—昊飞。她最后还是点点头,如同玉兔般机灵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怯生生的:“对。”
李教授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一下的头,袁梦许久才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来:“他也喜欢摸我的头,他总说我的发质好,喜欢叫我丫头。”
李教授垂手很专注地听着她回忆另外一个男人,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听她说完后他轻轻地问:“那么为什么你们没在一起?”
袁梦两只手紧握放在胸前,声音几乎破了音:“我为他做了很多很多,可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推开我,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说抱歉,他赶我走,他不让我管他。”
李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素色的帕子递给她,声音依旧温润:“擦擦泪,真不舍就去将那个丢了的人找回来,你若是不愿去我替你去。”
袁梦将帕子凑近鼻尖闻了一下,带着淡淡的青柠味,她捧着手帕,抬眼看着他,终是把手帕递还给他。
他金丝框眼镜后的清亮眸子中闪过一丝落寞,缓缓将手帕拿了回来,纤细的指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绿茶味的手帕纸,小巧精致的手帕纸安静地躺在他掌心。
袁梦轻轻抽出一张,擦了擦脸上的泪,从喉咙底挤出一段话来:“谢谢你,我何德何能才能认识这么好的你,我不想再伤害你,你很好,是众多女孩眼中的梦中情人,如果没有遇见他我真的会考虑嫁给你,抱歉。”
还欲再说,被李教授打断,“梦梦,今天月色正浓,我想邀你共赏明月。”说完迈步往前走,修长的手不着痕迹地抓了一下胸前的衣襟,然后轻轻回头,声音温柔地如同春风拂面:“梦梦,走吧。”
他在路上侃侃而谈,语气中听不出他对这样的局面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临别时他突然摘下金丝框的眼镜,指尖捏着眼镜,闭了闭眼轻声道:“我最喜欢纳兰容若的词,带着浓浓的痴情和淡淡的忧伤,梦梦我从未要求过你为我做什么,但我此时想请你给我一个友谊的拥抱可以吗?”
袁梦轻轻走上前,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抱,这是她第一次怀着敬意和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拥抱他,她突然发现李教授真的很单薄。
她本着一个朋友一个医生的立场建议:“李教授,你很单薄,有时间来我工作的地方做个体检吧,平时多注意休息。”
他轻轻地回抱她,突然想最后任性一次,将菱角分明的下巴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身子微弓:“梦梦,谢谢你,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我,但我要拒绝你的邀请,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早点回去吧。”
袁梦松开他,大波浪卷发随着她的转身像孔雀开屏般地飘散开来,没有回头。他虽说身子单薄得让人心酸但背脊却挺得很直,头以四十五度仰望着每层的窗口,窗口的灯随着她的步伐而渐渐亮起,等到窗口的灯亮到第六层后停止了继续向上的“步伐”,接着一侧屋子的灯也亮起。
李教授揉了揉突突不规则跳着的心脏,迈开步子缓缓离去,母亲说得没错,他这样的性子很难得到爱情,自己一个人生活也好,习惯了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孤独,以温柔回馈众人就好。
再说他这样的状况注定不是长久之人,被她拒绝了也好,不然留她一人于世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忍的,他眼底带着淡淡地忧伤缓缓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