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没了

“还有什么事吗？”懿南回头。

王源急中生智：“‘小园南’舍不得你。”

懿南摇摇头。

王源又说：“你别怕蚊子，我特招蚊子，你跟我站一会儿，蚊子绝对不会叮你的。”

怕懿南不信，他又把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结实的胳膊。

一人一猫，眼睛都湿漉漉地看着她，好像懿南是什么铁石心肠的负心人。

“懿南，对不起，如果你没有遇到我，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我都忘了。”

“我没忘！”王源眼角通红，脸上的表情紧绷着，上下起伏的胸膛还是泄露了他的不安，“我不是来求你的原谅，我就是想……”

蚊子绕着他转，他恍若未闻，就像他说的，只要他在，就是个天然避蚊器，懿南看见他的手臂上因为蚊虫叮咬红了一片，微微皱眉，用手挥了一下。

王源冲她露出一个拘谨的笑容，眼中欣喜的笑意被点燃，懿南无意的一个举动，足够让他开心很久，但他又不得不把这种喜悦藏起来，他怕懿南被惊跑，怕懿南把他的喜悦理解成他狂妄的自以为是和肤浅的势在必得。

懿南看着王源这样，说不动容那是假的。她问：“想什么？”

王源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他的话没有说完。

他机智地说：“想跟你遛遛猫！”

无辜的“小明星”：“喵。”

懿南的眉毛轻轻地拧在一起，王源已经是全球几万名员工的领导者了，但这个说话的水平，跟他高中比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进步呀。

王源忐忑。

懿南没有戳穿他不高明的小谎言。但是，她提出了一个听起来不可能达到的要求：“你遛猫，我又没有小家伙可以遛，你也给我找一只来，我就答应你。”

王源看着她的目光顿时亮了，他把“小明星”的牵引绳往她手里一塞，然后飞快地说：“你在这里等我，不对，你到便利店里等我，这里蚊子多，要吃什么自己买。等我。”

王源掏了掏身上没零钱，于是，他往懿南手里塞了个东西，说是给她买零食吃。

懿南低头一看，一张黑卡。运通黑卡，买零食，随便刷。

后来白棠棠听说这件事后，惊讶地问：“你刷了吗？”

懿南淡定地说：“刷了啊，买了两根棒棒糖，现在棒棒糖都涨价了呢。”

白棠棠感到窒息：“我能不能摸摸它？”

懿南：“还给他了。”

“还了？！”

懿南：“当然，我又不打算以身相许。”

白棠棠给他们默默地点了个赞。

在便利店等了五分钟后，懿南再度傻眼。王源很快赶了回来，招手让她出来。

这附近没有宠物店，但是，没有宠物店难不倒王源。

王源把一根绳子递给懿南，懿南的视线沿着绳子往下看，这拴着的是啥？

懿南：“就是你给我的？”

王源：“对。”

“但这是玩具狗。”懿南脸上写满了“你在逗我吗”，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源。

她蹲下来，狠狠地撸了一把黄色玩具狗的毛。当她的手捏到玩具狗的肚子时，玩具狗突然放出音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祝你生日快乐）……”伴着音乐，玩具小狗兴高采烈地迈着机械的步伐往前走，她被吓了一跳。

王源：“不好意思，买得匆忙，不知道它还会唱歌，应该还有别的歌，我给你换一首。”

“别唱了，吵。”

“现在就关！”王源从善如流，服务到家。

懿南兑现自己的承诺，和王源沿湖走了一圈。

“你等一下。”石子路上，懿南递给他一瓶喷雾。

“这是？”

懿南指了一下他的胳膊。

王源手臂上被蚊子咬了之后看起来十分恐怖，红肿连成了一片，一看就是对蚊子的唾液过敏。

王源把胳膊往后藏：“我没事。”

懿南沉默而固执地把防蚊喷雾递给他。

两人走在一起，明明有很多话，却谁也没有开口。

送懿南到了楼下，王源不舍地看着她，几近贪婪地呼吸着和她在一起的空气。王源委婉地问：“我还能和你联系吗？”

懿南冲他微笑了一下：“再见。”

回到家里，懿南把玩具狗放在厨房的料理台上，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她盯着眼睛圆溜溜的劣质玩具狗，愣怔了好久，直到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才回神。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推销短信，推销某个品牌的饮品。广告词是“冬日送温暖，夏日送清凉”。懿南扯了扯嘴角，现在外面天气炎热，但她只觉得手脚发寒。

跟王源碰面的后劲可真大呀，都上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后不要再见。

后来，有一个奇怪的男人光临了懿南的工作室数次。

第一次他给懿南送资金，提出要入股工作室。懿南以为他是某个欣赏自己的时装的社会人士，但不巧，她刚招到一个新合伙人，她是刚起步的小品牌，暂时没有再招合伙人的打算。

第二次，他又来了，说要给懿南介绍笔大生意。懿南更加纳闷，向他解释，她暂时不缺订单，她这里的单子都是要提前两到三个月提前预订的，因为全部是手工定制，需要和面料商、工厂厂房合作也要耗时耗力，所以她的成衣项目暂时还没有对外上线。她告诉他，大生意可以等她以后成衣线上线再谈。

这时候，懿南已经起了疑心，等到这位老哥第三次登门的时候，懿南直接跟他说：“回去告诉你老板，不要再来了。”

林同噎了一下，装傻：“老板，什么老板？”

懿南叼着她的棒棒糖，把一张照片从电脑上调出来，指给他看 ：“王源旁边站着的这个人是你吧？林先生。”

林同再次否认：“弄错了吧？真的不是我。”

懿南把照片下面的小字放大，林同没话说了，因为新闻记者在图片下面还写了备注，连个否认的机会都没给他。

林同礼貌地解释，自己也是受人之托，忠君之事。

懿南表示，他可以把话带到。

林同把话传给了王源，第二天，他又来了。

这一次，他说：“王总说，您拒绝他的帮助他非常理解，您不想再见到我也可以，但有个条件。”

懿南：“什么条件？”

林同露出灿烂的笑脸，使出他的浑身解数说服懿南：“加个微信吧！”

懿南最后还是加了王源的微信，并给他添加备注，一个“狗”的表情包。

林同觉得自家老板实在可怜。

跟懿南“遛猫”的第二天，王源打电话给林同，喊他赶紧来，出大事了。林同吓了一跳，十分紧张，连忙赶到王源家楼下。

进了王源家里，光线昏暗，天气阴沉，明明是上午九点，天色却灰暗得像是太阳还没出来的黎明之前，王源一个人在家没有开灯，林同战战兢兢，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老板？”林同叫他。

林同跟王源的关系不仅仅是简单的上下级，他们共同经历过一段艰难的岁月，走到现在非常不容易，相处时，也就更多了一份信任和随意。

卧室深处，传来王源虚弱的、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在这里，水，我要喝水……”

“水这就来！”林同愣了一下，先把水烧上，然后找出家里的矿泉水。

确认王源还活着，他轻松不少，一边拿着水往里走，一边说：“老板，你什么时候去学了配音？”

王源咬牙：“什么配音？”

林同：“你刚刚那个语气，特别像苏大强，说，我，我要喝手磨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