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吗

这些念头像是疯长的蔓藤，紧紧缠绕着他，怎么也无法摆脱。于是，终于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之中，他做了一个恶毒的决定，他要让赵晕滚。他要让那个清高的、刻薄的、孤僻的……同时也是正直的、聪明的赵晕从林城私立高中消失。

如果不是肖木和懿南他们坚持，他恶毒的计划早就成功了。

调查组里面有他的人，虽然职务不高。诬陷赵晕的学生有些让人意外，因为对方学生的成绩不算差，至少是个中游的水准，但他实在太害怕排名退步了，后退一位都焦虑得整夜睡不着觉。

懿南是没有办法理解这种心情的，她猜想，可能像是一个赛季的排位赛，好不容易上了分，一场战斗的失败都不能容忍。

段位越高，掉分越惨。只能这么解释了。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排名，这位学生选择了走捷径。

面对激烈的竞争，有人做持剑的骑士，迎难而上，披荆斩棘；有人选择做与魔鬼交易的懦夫，躲在阴影里，出卖自己的灵魂。

“刘帆逸给了你什么，让你帮他诬陷赵老师？”

这位学生在调查组的询问面前，终于说出实情。

“往年真题卷，还有，以后的考题，他会想办法给我。”

林城私立高中出题的时候会参考往年的试卷，纵使每年的重难点偏向会有不同，但还是会有不少题目直接从题库里面抽，直接给往年试卷，中题率会很高。

“所以，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也不相信你们赵老师的水平？”

对方无言以对，用手痛苦地抵着头。

懿南听三班的人把事情断断续续地讲完，陷入一阵沉思。

事后，她问王源：“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王源坐在单杠上，看远处围墙外的天空：“应该会起诉吧，那个三班的同学我就不知道了，听说老赵有帮他求情，要学校给孩子一个机会。”

懿南叹了口气：“这么看，还是做孩子好。”

王源：“那你想永远长不大，一直做孩子吗？”

懿南理直气壮：“谁不想做一辈子宝宝啊？不行吗？”

王源看着她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行，懿宝宝。”

懿南瞪他 ：“都是我对你太纵容，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唉，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王源看她耍宝，轻轻笑了一下。

懿南见他望向远方，眼中似有忧郁一闪而过，问他：“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我在想，我还是想快点长大。”

“长大有什么好处？”

“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

“什么是你想做的事？”

“赚钱。”懿南被噎住了。

“是不是很俗气？”

“当然不会，亦舒不是有句话很有名吗？‘如果不能拥有很多很多的爱，那就让我拥有很多很多的钱’，我只是惊讶你刚刚说话时的语气。”

“什么语气？”

“非常坚定，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要去争取它的那种坚定。”

他的目光好像在发光，那种光芒深深感染了懿南，在她的心里打下深刻的烙印，久久难忘。

而这种坚定，恰恰是懿南不具备的。她羡慕地说：“我真羡慕你，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不觉得这是一种野心，而露出野心的人让人觉得可怕吗？”

懿南理所当然地反问，她笑容爽朗：“为什么要害怕野心？是因为他们甘于平庸，又不想看见别人在他们擅长的领域里走得太远，所以要‘警惕和害怕’的情绪让别人放弃进取吗？”

王源挑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解读。”

懿南跳到单杠上，冲他眨眨眼：“王源，张嘴。”

王源条件反射地张嘴。

懿南把一颗白草莓扔到王源的嘴里：“别吐，一盒一百八十八元，一共十五颗。”

懿南：“问，一颗多少钱？”

王源：“12.5333333……你这是什么草莓，金子做的吗？”

懿南咬住下唇，从王源的角度看过去，她的嘴唇粉晶晶的，她问 ：“甜吗？”

王源傻傻地答：“嗯，甜。”

“给你吃好一点，提前入股，你这么聪明，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家乡的老父……哦不，老大哥，好吗？”懿南拽着他的袖子，眨动着真诚的双眼，渴望地看着他。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原来是白棠棠他们一直在后面的活动器材上坐着，一群人正聊别的，聊着聊着，一扭头，发现一根单杠上挤了懿南和王源两个人。

过分了。

白棠棠凑了个头过去，正好搁在两人之间：“在吃什么好吃的？我也要。”

懿南冲她伸手，掌心朝上，扬着下巴：“王源，告诉她一颗草莓多少钱。”

王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12.53333……”

懿南：“想吃，交钱吧。”

白棠棠花容失色：“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女人，为什么王草能吃我不能吃？”

自从王源点亮校草成就，“王草”就成了同学们对他的爱称。

“知道什么是天使投资人吗？我就是。今天我给王同学吃一颗草莓，明天王源还我一个草莓园，是不是呀？”

白棠棠：“吃你的东西这么坑，还是算了，吃不起。”

懿南捂嘴笑。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王源看着她的侧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懿南正和白棠棠玩闹，错过了王源飘散在风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