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深锁清秋。
银雪醒来时,天上已挂满了星星。他的身上盖着一张狐裘,有琴泓守在他身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左边身子又疼又麻,根本没法动弹,轻微的响动唤醒了本就睡眠极浅的有琴。
“师父,你醒了。”有琴一本正经的脸被衣袖压得一道一道,让银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琴,去准备,我要沐浴。”
有琴泓很快准备好洗澡水及其他应用之物,按银雪的吩咐支开了所有烈火山庄的下人,将房门关严后才开始为银雪更衣。
“师父!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银雪褪下外衣,有琴泓忍不住惊呼起来。银雪左肩处透出点点腥红,已然干涸变成暗红色,与皮肤黏连在一起。
“无妨。”银雪看起来毫不在意,伸手去拽衣襟。
“不行师父,我去洗条毛巾来。”
还未等有琴走开,银雪已扯开了衣襟。
有琴泓皱着眉为银雪清理伤口,其实并不能算是伤口,血是在银雪青紫的皮肤中渗出来的。
虽然知道师父的身体大不如昨,可亲眼见到这些淤青,有琴泓仍然难以接受。左手臂上的那处轻些的不知是何时伤的,但左肩这一块正渗着血的,是来自战枫白日的那一拳。
热气氤氲,有琴泓取了几味舒筋活络、活血化瘀的草药投入水中,焚上一炉香,抚琴弹奏他师父最喜欢的那首旅梦。忽听闻门口有声响,抬头去看,只见窗子中映出一个火红色的剪影,有琴泓不动声色的默默退到了角落。
如歌听闻琴声中断,开口道:“你知道我来了?”
银雪闻声睁开眼,笑着回答:“是啊,要我为你开门吗?”
然后如歌听到房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这才发现窗纸中隐约透出来的水汽和赤裸的剪影。
“你…你无耻!”小姑娘的脸有些红了,羞恼的转过身背对着房门,沉默了一阵子,低头甜甜的一笑,坐到门口的台阶上,复又开口道:“你还记得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也这样说过话。”
银雪笑着靠回去,说道:“当然记得。”
“好像这样隔着木门,有些话就容易说出口了。
记得那次,好像是战师兄要退婚,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又不想让人知道,就跑过来跟你说话。”
银雪一笑,打趣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以为被退婚就是天大的事了。”
“不许笑我!”
“好,我不说。”
“马上就要武林大会了,我心里有点慌…”
“慌什么?怕我们这段时间的准备都白费?怕我们所准备的一切都不如预期?还是…怕我们杀不了暗夜罗,灭不掉暗河宫?”
“话都被你说了,那我还说什么啊。”如歌嘟着嘴说道。
“好,那我不说。”
他们一起笑了。
如歌问道:“你见过我爹娘吗?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
“见过。”银雪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歌儿,三日后来找我,我同你说说你娘。”
“好。”
“你是否看中我的想法?”银雪的语气突然认真,如歌也认真的点头,后来才想起来银雪大概看不到她点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嗯”了一声。
“你记住我曾对你说过的话,邪也有压住正的一天,但,不会是永远。”
银雪的话像是有种魔力,总是能说进如歌的心里,为她扫清心中的阴霾,她看着满天的星斗,满院的梨花,突然觉得只要有银雪在她身边,无论前路有多少危险多少强敌,她总是能勇敢的走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