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事

　　清衣在客栈里歇息了一个晚上。

　　只能再等一天，只能一天了，要是他再不出现，她就……她就怎样？出不出现都得走了。

　　早晨，清衣如往常一样背上斗笠，想了想，拿上了那柄扇子。

　　七拐八拐，又来到了那个青石小巷，一样的大门，一样的女孩。女孩坐在板凳上，旁边留了一个板凳。

　　“姐姐，你来啦！”小女孩露出甜甜的酒窝，热情地招呼道。

　　“嗯。”清衣说罢，便坐在板凳上，自顾自地浏览着扇面。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天上地下都闹翻了，天魔两族损失惨重，已经开始影响到凡间，如果再拖一日，怕是天界的主人都要换一换了。

　　“姐姐，我还讲故事吧，从前有一个仙女，她……”

　　声音在曲曲折折的小巷里游荡，更加空灵清脆，却打不断女子的思绪。

　　“……最后他们可以在每年乞巧的时候团聚了。姐姐，你在听吗？”

　　清衣回过神来，依然沉默。

　　“姐姐，这家的小公子被谢爷爷罚了半年禁闭，本来就不爱出门，因为今天是乞巧节，才被老爷子准许出门……”

　　“跟我有关系吗？”清衣恹恹道。

　　“姐姐不是在等他吗？”小女孩懵了。

　　“……”清衣无语。

　　“那小公子平常只有一个玩伴，听说是被老爷子捡来的，小公子关禁闭是一直是他陪着的。小公子是独苗，所以老爷子管的特别严，除此之外还挺宠公子的。”小女孩自顾自地说，没有在意清衣的表情。

　　“姐姐……”小女孩一转头，发现清衣在盯着她。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清衣摆弄着扇子，似乎心不在焉，“我等人就算了，你一天天也坐在这里，除了陪我，应该还有些私心吧。”

　　小女孩的笑容僵了一下，而后缓缓消退了，不安地看了一眼清衣，手无意识地在衣角上抓了抓，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吐出一口气：“当然。”

　　清衣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牛郎织女是我最喜欢的故事，没有瞒你，瞒了你的，就是我也在等人。”

　　清衣看了眼大门：“等那小公子？”

　　“嗯。”小女孩笑着说，“我曾经是个女奴呢。”

　　清衣又陷入了沉思。

　　“我刚出生就被扔到了街头，谢家主把我给捡了，大了一点，我就去照顾小公子，小公子待我很好，我陪着他一起长大，我甚至不想走。”

　　“但是有一段时间宅子里闹鬼，有人说是我招来了怨鬼，于是我就被赶出了谢府，可，可真的不是我啊！而且一个奴仆被赶出府，还有哪里敢要呢？”

　　说到这里，那女孩语气有些悲凉。

　　“之后，小公子于心不忍，向老爷子请求给我一份释奴文书，我才能够像平民一样生活，小公子却关了禁闭。”

　　她又笑了，没有蜜意，竟有一丝沧桑与自嘲，她在这个年龄承受了太多的情感，提前尝到了生存的苦涩。

　　“我可能真的很喜欢他吧，想再见他一面……可是却又不敢靠近他，怕他沾上我的气息，脏了他……”

　　她似乎哽咽了一下。

　　清衣一开始没有看她，无甚趣味，直到现在才发现，那女孩竟是已经泪流满面，却还咬着牙拼命努力阻止下滑的泪珠。

　　连哭都不愿意发出声音了吗？

　　清衣怔了好一会，从袖子里摸出一绢帕子，递给了那女孩。

　　那女孩轻声道了谢，强打起笑容，又到：“今天是乞巧节呢，我打算再等他一天，如果他还不出来，我就要走了。对不起呀姐姐，不能陪你一起等了。”

　　“我也是最后一天了。”清衣扭头看了一眼谢府大门，“我也该走了，要不我就没有家了。”清衣垂下眼帘，隐去了情绪。

　　女孩怔了怔，苦笑道：“都说乞巧节是最甜蜜的时刻……在我们这里却那么苦。”

　　“……别哭。”清衣安慰了一句，又被扇子拉进了回忆中，眉头紧皱，脸若冰霜。

　　女孩已经习惯了这位姐姐频繁的出神，似乎还都是因为那扇子。

　　她凑过去一瞧，看到了扇子上的内容，呆住了。

　　“姐姐？”

　　清衣回神：“嗯？”

　　“那扇子上……”

　　清衣凝神一看，这才注意到扇子上原来密密麻麻的字不见了，竟不知不觉变成了一张俊逸的男子脸庞。

　　这扇子可是神器，会显示出使用者心之所愿的任何内容，因此差点被列为禁器。

　　清衣：“……”

　　女孩的表情十分精彩，过了好一会，看清衣无甚反应，才大着胆子问：“君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