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斜斜倚在床上,眉宇间满是微微颤抖的痛色,像是没听见张艺兴的话。
他也曾想象过宁柠的难处,但是不确定性太多,博弈的成分太大,他到此而已的这一生商战无数,也算经历腥风血雨,曾经肆无忌惮,也算恃宠而骄。
可事到如今他却没有办法去赌。
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去拼。
就算是束缚那人一生,被她恨也好,爱也罢,他再也不想独自熬过那些冰冷刺骨死寂无人的长夜,像一具行尸走肉。
张艺兴我还想给你个惊喜的。
张艺兴没办法啊,这么多年了,我到底还是要昧着良心帮你一把,显得我多不近人情似的。 边伯贤,你打算怎么谢我?
有些人得到过,却从未懂得珍惜。
有些人失去过,却从未懂得放手。
张艺兴是希望边伯贤和宁柠互相放手的。不是不希望他们幸福,而是即使有一天所有的误会所有的事情都解释了清楚,可那些跨越近十余年岁月的伤害不会消失,那些以为忘却的,假装不在意的记忆终会一点一点横在岁月中,无法释怀。
即使能够暗夜里相拥,互相舔舐伤口,即使两颗心能够紧紧贴在一起,假装成重新开始两情相悦的样子,终究还是无法避免刺痛。
算是人生太过顺风顺水,大家都成为了人生赢家,都收获了金钱与名誉,都获得了相匹配的社会地位,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至少和年少毫无猜忌,不掺杂利益的感情,终究是不一样了。
边伯贤懂得太晚,宁柠懂得太晚,甚至事到如今,依然没有人在遍体鳞伤后幡然醒悟,踏入另一条道路。
他的执念太深,她的爱太过小心翼翼,他们互相深爱,却不敢互相信任。
边伯贤闭上了眼睛。他无法再直视自己现在的样子,他痛恨自己毫无作为,他痛恨自己别无他法,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怕,自己疯魔了。
边伯贤没关系……
没关系的……
我们本应该好好在一起……
张艺兴假装听不见边伯贤的喃喃自语,左手上的石英表指针已经过了他们计划的时间,张艺兴蹙了蹙眉。
不应该的。
宁柠要是听说边伯贤住院昏迷,不会无动于衷的。
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绊住了她?
张艺兴豁然站起身,上前几步推开病房门。
他看见十几米外的VIP-A1病房门,敞开着。
他收回急匆匆的脚步,一把拽住门口经过的小护士。
张艺兴宁小姐呢?没在病房里?
护士宁小姐半个小时前就走了,什么也没拿,好像是送她来的朋友不见了。
张艺兴如遭雷劈,他竭力掩饰自己惊慌的面容,退回边伯贤的病房门口,用力地敲门。
张艺兴伯贤!伯贤!边伯贤你……
病房门被突然拉开,一下闪到了门口的人。
迎上了那双布满猩红血丝的阴鸷的双眸张艺兴咽了咽口水。
张艺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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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柠从小门出了医院,一身病号服在人潮中格外晃眼。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痛贯穿了大脑,低血糖的毛病并未好全,又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因而格外虚弱。
但此时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车银安的背后势力树敌太多,她不敢赌。
因为走得急,只记得攥了个手机,其他什么也没带,现在想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鲁莽。S市这么大,自己至少应该先联系一下都暻秀帮忙查一查……
宁柠冷静了下来。不该是这样的。车银安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肯定是为了谋取利益,不会不联系家人。
宁柠停下脚步,沉默了半晌,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用过的号码。
车银优喂?
车银优……
车银优小柠,是你吗?
宁柠听着他言语间的宁静,料想他还不知道消息,不知该轻松还是紧张
宁柠伯母在边上吗?
那边车银优捂住了听筒,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车夫人,站起身走到窗边。
车银优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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