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少夫人这是怀孕了,近日胎象有些不稳,我开些调息补气的药,好好养半月就行!”
室内的气氛忽如阴雨转晴,江雄拢着的白眉化开,稍显浑浊的眼眸透露出的,是又惊又喜后的满足。
“臭小子,给力!”老人笑眯眯地拍着江时衍的肩。见孙子愣住不动的傻样儿,笑得更大声。饱经沧桑的脸,蓦地沟壑众生。
“不过,夫妻房事还是得规避……”军医也算上了年纪,这般说着,就开了副调息的药方交给福伯。
江雄哑然,笑声猛地顿住,眸中多了丝与生俱来的戾气,举着拐杖就往二孙子身上砸:“你个混球儿、色胚子,敢欺负我孙媳和小曾孙,我打死你。”
还真是老了,江雄拄着拐杖躬身大口喘气,抬眸食指直直点着江时衍:“不孝子孙,给我滚出去!”
“福伯,赶人!”
江时衍眉头蹙紧,脑门疼得厉害:“爷爷,媳妇儿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
“知道!”江雄挺直身躯,双手附在背后。眼眸望过去,白眉微挑,将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发挥得活灵活现,“在军区,你还斗不过我。”
江时衍视线对上去,轻笑出声:“老爷子,你确定?”
“各退一步,如何?”他又道。
江老爷子哼了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窗外朔雪绵延,柳絮般的雪花变作了白玉,旋着寒风围剿着京都这座城,天地早已白茫茫一片。
除夕这夜,凌梨陪着江爷爷吃完年夜饭,便颠颠小跑着回了卧室。
“小梨,慢点儿。”江雄乐呵呵与老福喝着酒,扭头望见孙媳这般虎样,急声叮嘱。
女孩脆生生地应声,红色的小身影早跑没了,他笑笑与老福撞杯:“又被我孙子拐了去。”
凌梨回房,就趴在床上,眼眸直直盯着手机,等老公电话。
小嘴撇了撇,眼眸差点酸得控制不住,要掉泪。呜……自从有了宝宝,就见不到老公,这次比出差那会儿还久。
“宝贝,想我吗?”电话准时接通,男人的嗓音随着电流传播过来。
凌梨语带哭腔:“嗯,很想,很想!”
床早已被佣人移到了窗台旁,凌梨小脑袋趴在窗台上,戴上毛茸茸的雪帽,小手打开了窗户。
她戴上眼镜,视线朝那棵树望去,便寻到了江时衍的身影:“老公,冷不冷?今天有没有多加衣服,还有雨伞,雨伞也得带!”
凌梨小手伸出窗外,果真又开始下雪了。
江时衍勾唇,撑开了伞:“不冷。”
凌梨半趴着,眉眼含笑:“今天,老公要点什么歌?仅售一曲哦!售后必须满意,还得说情话给我听!”
耳边是女孩娇娇柔柔的嫩嗓,抬眸望去,小人儿正双手捧脸,眼眸亮晶晶地望过来。
“有美人兮。”不知说的是歌,亦或是人。
凌梨笑弯了眼,娇俏地兴奋开口:“我会唱!”
“听好了。”她轻轻咳了一声,开始哼唱。
★清风来叙 坐落石桥小溪
采茶曲 汀中起 望入谁眼底
杏花沾衣 又一年踏春去
此间隙,可写意,写一寸翠碧
满目皆瑰丽
有美人兮七步一诗句
巧笑倩兮一眼成传奇
姿容理当如题 背影都迤逦……★
“江时衍,你是不是很爱我呀!”凌梨素手撑着小下巴,轻轻问出声。
“嗯,很爱你。”
“什么嘛,太敷衍了。比我对你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还敷衍。”凌梨娇嗔,小手抚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宝宝也不爱听,在踢我呢!”
江时衍透过绵薄的雪花,看不清人,却低声笑了笑:“你对我一见钟情,我对你一“声”倾心,半斤八两,天生一对。”
“听不懂哦,宝宝不满意。”凌梨这会儿双手都伸出去,眼眸望着飘飘雪花,开始接了起来。
“时夏,早知你对我一见钟情,何苦相思入骨三年。”凌梨一愣,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景,男人还守着那处。
“原来不是我先喜欢的你,我……我还是那块天鹅肉?”
江时衍轻笑:“嗯,我是癞蛤蟆。”煮豆燃萁如何?入骨相思又如何?无论是红豆,还是天鹅肉,都已冠上了他的姓。
两头缄默不言,他昂首,她俯视。一高一低,一刚一柔,晚夜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江时衍抬伞,笑似清泉的波纹,漾及满脸:“江夫人,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