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 此情无计可消除
“这是何物？”
“这是山楂，我们这儿把它唤作山里红。”
“好酸。”
“你第一次尝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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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微风徐徐拂过，漾开了清晨的层层薄雾，几缕温暖的日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漫不经心地撒在架梁上的鲜艳的山里红。
我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这从故乡里带来的果子，一颗颗晶莹饱满，鲜艳欲滴的山里红，在明媚的日光下愈发剔透玲珑，却好似我胸腔里面那颗煎熬的心，在烈日下一点一点地被折磨凌迟。
自那日的宴会一别之后，十王子王银那俏皮的笑容就一直镌刻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但是，他并未信守承诺，来寻我玩儿。我等了一日又一日，漫长的等待把我内心的期待，一点一点地凌迟，终是消磨殆尽。
我想，他大概是忘了我吧，贵为王子的他，又怎会记起一个异族的女医师？
我拿起一颗山里红，塞进嘴里，竟尝不出一丝酸味，唇齿间溢满的，只有苦涩。
“这是什么？”
一双白皙修长的美手蓦地从后面伸来，抓起了一把山里红。
熟悉的声音，蹩脚的汉文，我的心登时如小鹿乱撞，连忙惊喜地转身看去——
他正望着手掌里的几颗山里红，俏皮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新鲜玩意，眸子里闪烁着如孩童般好奇的星辉。
是他！
我心心念念的十王子王银，终于来找我了。
我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欣喜，微微朝他行了一礼，用高丽语回答道：“这是中原的山楂，在我的故乡，它被唤作山里红。”
“你会讲高丽语了？”听到我这不算标准却有点熟悉的话语，他看上去甚是欣喜。
“我这几日闲来无事，便向通事先生学了几句高丽语，只是略知一二。”
其实，我是为了和他交流才在这些天恶补高丽语，我不希望我和他说话要通过第三个人才能传达，更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时，会有第三个人在旁边。
我希望能和他单独相处，只有我与他。
王银似乎很高兴，他冲着我扬唇一笑，抬起手就把掌心里的山里红一股脑似的塞进嘴里。然而不稍半刻，他便将嘴里的果子通通吐出来，皱巴着好看的脸，不悦地瘪着嘴，埋怨似的盯着我。
“好酸，你方才是这么咽下去的？”
他这孩子气的模样终是让我忍不住轻笑出声：“王子还没习惯山里红的酸味，自然觉得难以下咽，但这酸果子的功效是极好的。”
他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又瞅了眼那一颗颗晶莹红润的山里红，最终还是尝试着轻轻地又咬了一口。
“还是好酸，但好像还有点甜。”
日光熹微，微风徐徐，这笑起来比春风还要美好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咬着山里红。
我还是没有问起他为何不兑现那日宴会许下的诺言，只是后来偶尔听到宫女们闲暇时谈起，那日宴会上十王子因失了规矩，被高丽大王罚抄经文，半个月都未曾踏出所住宫殿半步。
我才得知，他失约并非是因为忘了我，而是恰恰相反，他一获自由便飞快地溜出来寻我。
“莲儿，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高兴，以后我要每日都找你玩儿！”
自此之后，这个唤作王银的男子，便悄悄驻扎在我的心底。
此情，无计可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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