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多年过去了,我才有勇气说爱你。
那次正巧你和武穆进京复命,我也刚好瞒着所有人偷跑出宫。没带侍女从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摸去的银钱,可谓是雪上加霜。眼见天就要黑了,宫门也早早的下了钥,还是你上前问我天色已晚为何还不回家?我吞吐着回答:与家人闹了矛盾跑出来的,没带银钱。
你一愣,又说我一个姑娘家不安全,犹豫了半晌才将我带回客栈。众人见到我颇为惊讶,只有武穆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衣袖上的花纹。所幸你们还要在京城呆一个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偷偷松了口气。惠月,也就暂时成了我的名字。还是武穆在听到惠字时候眼皮一跳,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谨慎和疏离。
惠字为姓本就少见,再加上也是皇室公主封号,以他的本事猜到我的身份并不难。在你们即将赶赴边塞前对我行了个臣子礼,唤了一句公主。我心知难以搪塞过去,于是抬眸浅笑,一双凤眸尽是威仪高贵,皇族气场是布衣难以掩盖的。向他福了福身道了句谢。随后转身向皇宫走去,衣袂飒沓,仿佛归月而去。
奈何世事难料,一夜之间国破家亡。国都沦陷,兄长为一时安稳将我送与金人和亲,那时战争正激烈,也是你带着手下骑兵巡逻,发现逃出和亲队伍的我。武穆再次看到我是真的吓得不轻,一边不愿意牺牲我,一边皇命难违。而我则是在夜半潜进大营抓了个士兵。从而既能探听到情报,又能让金人我以为是有人把我带走了。
身份终于在大庭广众下挑明——惠庆公主赵仙月。我失踪的消息传开后,人在南方的君王听闻后追谥惠淑,甚至不曾质疑过真伪。把话说开后武穆似乎是释怀了不少,称呼也从公主殿下变成了惠庆,而你却像故意躲着我一样一口一个帝姬砸在我心上。
我想跟你告白你知道吗?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小将军那个孩子都问过我是不是心悦你,我将肯定回答咽了下去——怎么会呢,怎么会不喜欢呢,怎么能说呢。我早该知道的,只会驰骋沙场的无名小卒和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这是话本里才有的剧情啊!我也许是最爱你的那个,却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
我一度想过日子就会这么下去,即使不能宣之以口,但是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也挺好的。
直到那天……
我从来没想过会看见这样的你。
铠甲上干涸的血块,伤口中泊泊流出的血,我都怀疑过这到底是不是你。凝视着墓碑上你的名字,呆了许久才发现有滚烫晶莹的液体自眼眶涌出,胸腔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翻涌的钝痛凌迟一般将回忆深处的你挖出。我在内心叫嚣着让它停下来,奈何都是徒劳。
我承认我的确动了想把你带出来的心思。想再确认一次,可能那并不是你呢?
入夜后,我抱着两坛酒一身红衣坐在你身边。也许只有这时候我才能无所顾忌的和你靠近吧,真是讽刺。我问过你一个很俗套的问题:你那句阿月,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我不曾在你眼中看到过敷衍,我是不是可以以为你是动过心的?我酒量奇差,一口酒下肚,辛辣尽致淋漓,想不通为什么武人好饮酒,这种味道并不是很舒服。两坛酒都见底后,连你都开始模糊起来。
“阿月……”一生悠远缱绻的呼唤令我瞬间惊醒。
“将军!”
在睁眼时躺在大营中,有人围上来,“你醒了?以后别过多饮酒了。”我跌跌撞撞掀开锦被跑出去——三军缟素。
以后的日子我也想过。若我只是惠月,不是什么公主,我们的结局会不一样。
“将军!”“阿月!”
“杨将军。”“惠庆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