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

慈宁宫的暖炉烧得正旺，太后靠在檀木椅上，手里轻轻转动着佛珠。

太后珂里叶特氏“大好的日子，真是晦气。”

欣荣乖觉地坐在一旁，低声道。

索绰罗·欣荣“马佳氏如今在景仁宫拘着，皇上明日要亲自审她。”

太后偏了偏头，嗤笑道。

太后珂里叶特氏“能审出个什么来，不是她做的事情，她能认了？”

欣荣的神色微微松动，回道。

索绰罗·欣荣“是不是她做的，是皇上说了算。”

太后将手里的佛珠重重一撂，冷然道。

太后珂里叶特氏“如此愚蠢的下毒手法，佳嫔就算认了，礼部尚书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她是礼部尚书的嫡女，与那个温氏不同，她是个有手段、有家世的。”

欣荣自嘲一笑。

索绰罗·欣荣“臣妾明白。”

太后珂里叶特氏“你们之间明争暗斗，却都以宸妃腹中之子为眼中钉。宸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哀家绝不会答应！”

欣荣听见宸妃二字，平静而冷淡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索绰罗·欣荣“臣妾不可能疯狂到那个地步。”

太后恍然间想起欣荣神色惊惧的说着“小燕子回来了”的时候的样子，如今竟是截然不同了。

欣荣看出了太后眼底的疑虑，复又言道。

索绰罗·欣荣“臣妾如今只盼着大阿哥平安长大。”

太后珂里叶特氏“大阿哥中毒一案……”

欣荣眼底闪过一丝狠色。

索绰罗·欣荣“皇上想必已有眉目，臣妾也有几分猜测，只是…苦无证据罢了。”

太后点了点头，神色微微释然。她又看向一旁的福姑姑，道。

太后珂里叶特氏“皇上去哪儿了？”

福姑姑言道。

福姑姑“皇上先去了太上皇那儿，过会子应该是要往景仁宫去。”

太后长叹一声。

太后珂里叶特氏“太上皇今日家宴也将自己闷在宫里头，哀家算来，也有近一年未曾相见了。”

欣荣一怔，不过瞬间便收敛了思绪，淡淡道。

索绰罗·欣荣“太上皇自孝仪皇后故去便住在宁寿宫里，臣妾也许久未见了。”

太后听见孝仪皇后四字眯了眯眼，手里转佛珠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太后珂里叶特氏“乌拉那拉氏被皇帝废了之后，仅仅两天，令贵妃便被抬了皇贵妃，摄六宫事，死后又被追封为孝仪皇后，当真是无上尊荣。”

欣荣摇了摇头，接过太后的话茬，轻叹道。

索绰罗·欣荣“可惜孝仪皇后册了皇贵妃后没多久便病了，太上皇那时也因此郁郁寡欢，最终传位给了当今圣上，自此独居在宁寿宫里头。”

太后闻言脸色微变，她扫了欣荣一眼，稍作迟疑道。

太后珂里叶特氏“孝仪皇后何时病的，如何病的，这些事情，你知或不知，都不可对旁人说道。”

欣荣敛容颔首，按下心底的疑惑，算是应了太后说的话。她在心底暗暗纳罕，彼时她仅仅是欣荣格格，仅仅是五福晋之时，后宫前朝的秘辛，想必要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她心中微微一突，突然觉得烦躁了起来。彼时她只觉得愉妃只在乎永琪的前程，故而拼了命的去扮大家闺秀、知书达礼的角色，甚至为了自己的一些小伎俩而沾沾自喜。

如今她身居妃位，才品出这身为后妃的个中滋味。

前朝后宫的明争暗斗，她尚且看不真切。那么彼时的她，或是现在的她，在愉妃的眼里，在太后的眼里，是否始终如跳梁小丑一般滑稽可笑？

太后在意的，从来都是永琪罢了。若是自己没了利用价值，她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抛弃。

最是无情帝王家。

索绰罗·欣荣“臣妾明白，如今往后定会恪守本分，好好儿的服侍皇上。”

欣荣缓缓起身，郑重的行了个礼。

索绰罗·欣荣“臣妾回宫瞧瞧马佳氏，皇上想必该来了，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