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救我

如果问赫敏，作为全年级最聪明的女巫，遇见过什么让她无法理解的难题——以前的她可能会列举一些关于占卜学的荒谬定律，而此时此刻，她只想回答是人心，准确地说，是面前这个马尔福的心。

没记错的话，几个小时以前，他还颓然地靠在魔药室外，尽管受着伤，却还要硬生生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警告她“离我远点”。而在几个小时后的刚才，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抓住她的手臂说“我在等你”。

可是好歹…说些什么吧，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只是为了告诉她他在等她吗。她用试探的眼神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眼睛里有欲言又止的东西，唇却一直紧闭着。

“马尔福，你…”她觉得她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然而她刚一开口，唇就被德拉科冰凉的食指挡住了，他用眼神示意她安静。

这个时候她才听见不远处的一间教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有猫的叫声——原来是费尔奇和他的洛莉丝夫人在附近巡逻。可是如果只是这样呆在这里的话，就算他们不发出一点声音，还是会被发现的。

她灵机一动，趁着费而奇走进教室的空挡，她一把拽着身边的人躲进了不远处楼梯下的隔间里去。好在德拉科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发出多么大的动静，至少没有让那一人一猫察觉什么。

只是…在惊险中缓过神来他们才发现原来这里的空间那么小，小到他们必须靠得很近，近到他像是在抱着她。

他能听见她的呼吸，低头就能嗅到她的发，看见她长长的颤动着的睫毛，某一刻开始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赫敏也察觉了什么似的，她抬起头来看他，看见他深沉而又热烈的目光，看见他微微颤动的喉结，感受到他的呼吸，仿佛与她联结一般，促使着某种情愫在他们之间滋生。

他如果把头再放低些，就能吻到她。

他看见她慢慢闭上眼睛。

忽然他觉得有些心疼，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之前一直以来的逃避，不是因为害怕或不敢面对，而是因为舍不得。舍不得把她拉进他的泥潭里让她去感受他的痛苦，触碰他黑暗无光的世界。

他听见自己低沉的的声音在颤抖：“我是谁，你忘了吗？”他是痛苦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两个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多的障碍，他会爱上她。而此刻，就算他近到可以吻她，他却还在试图从这样的爱里挣扎。

她迷茫的睁开眼，却坚定地摇摇头。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他告诉自己，如果她表现出一点退缩，他就放开她，逼自己从这样的情愫中抽离。就算这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也必须这么做。

可是她没有。她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他，原本褐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光，她说：“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很危险，但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不知道是谁的眼眸先流下的泪，只是她话音刚落后，他低头打下来的那个吻混着眼泪咸咸的味道，像极了他们此刻不知如何形容的心情。

是绝望的，也是因为对方的出现充满希望的；是难过的，也是带着只属于他们的甜蜜的；是迷茫的，也是对彼此异常坚定的。

他就好像在深不见底的泥潭里抓住了那根属于他的，顽强生长的救命稻草一般，“请你，请你…”他听见自己含糊又依旧颤抖的声音，摸索到她的手握得更紧，他把他们紧握着的手放进自己巫师袍的口袋里，仿佛这样就能向谁表明所有权似的。

请你救我。

“我太害怕了”、“这段时间我都很煎熬”、“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噩梦一般”……这些都是他想说却不能说的，此刻全部化作这个狂热的吻一字一句地告诉给她听。

他的手很冰冷，但是他能感受到她在用力地回握着他，让他的手指一点点温暖起来。他从小就是寒冷的体质，四肢像蛇一样常年冰冷，而她是十六年来，第一个带给他温暖的女孩。

喘息着离开她的唇，另一只手抱紧了她，他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里喘着气。他把头靠在她右肩上，手中的力度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他是真的害怕这一切都是他的梦。

“我爱你。”他说，拥抱的时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而这个告白于他而言，也像是攒了一个世纪的勇气一样。

“我也是。”她紧紧地回抱着他，就好像口袋里面那十指紧扣的双手一般，热切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