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计

太阳照常升起

炽热的阳光努力冲破厚厚的辐射云，洒落在黑灰相间的大地上。偶尔有劲风吹散云朵，让阳光毫无阻碍的投射下来，使得地面上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动物四处逃窜寻找荫蔽，或者索性藏到了洞穴中躲避那足以致死的强烈阳光。地面上高大苍白的植物似乎不惧怕阳光，苍白的茎干上长满了半米长的利刺，每当阳光照射下来 它就扭动枝茎，尽可能的接受阳光的照射。

哐当，哐当！阵阵嘈杂的噪音打破了宁静的早晨。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用力敲打着手中破烂不堪的铁罐子 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边用沙哑的嗓音喊道：“死人们！都给我起来干活！想混口吃的都别给我凯恩偷懒！”

顷刻间周围百余人都从地上跳起，朝这边跑来。但在距离老人五米的地方却又都停了下来。似乎那里有一条无形的界限，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后面还有几个人不知状况 还拼命的向前挤着。被挤到了几个壮汉立刻骂到：“新来的排后边！再挤老子把你削了！”

那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挨到了重重的拳头，身不由己的摔倒在地 周围的人拳脚相加毫不留情，脚踢或是唾沫都招呼在那几个人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几个壮汉才把不知死活的新人扔到了队伍外面，任凭几个变异巨鼠扑上来啃噬着他们的身躯直至阴森森的白骨。

老凯恩站到一个生铁焊成的铁桌后面，扯着破锣嗓子喊道：“ 老规矩，十公斤矿石换五个联邦币，真是便宜 你们这帮畜生，今天还有几个罐头。我看你们谁能打得走！都别挤，给我一个个过来！”

这些人早就知道了规矩，排好了队伍一个个走到铁桌前。老凯恩像一个挑牲口的屠夫，扫一眼他们的体格和脸色，随口吩咐道：“你可以，快去干活！”亦或是“该死的瘟猪给老子滚！”

得到许可的人立刻小跑向旁边的工具堆，拎起一把铁镐 提上一个破烂不堪的筐子，就朝几百米外的矿井跑去。生怕动作半点不麻利被凯恩当做吃软饭的人给踢出队伍。

铁桌前的队伍越来越短，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大多数人就已经下了矿洞。

”最近生病的骡子可是越来越多了，这个月的采矿份额有点够呛。” 老凯恩嘟囔着站了起来，挺了挺有些酸痛的腰板。懒腰才升到一半，他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双手撑着铁桌身体前倾望向铁桌前那个堪堪比其高出一个头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身上裹着肮脏的斗篷，脖子和手等露在外面的部分光滑如玉看不出半点辐射后的样子。脸上被布条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对红蓝异色晶莹剔透的眸子，

却也不知是男是女。

本来老凯恩也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明显不合格的流民身上，他可不是开慈善机构的人。或许是对劳动力匮乏的忧虑，或许是那个孩子的眼神，不管怎地他犹豫了一下，居然开口问道：“你也是来工作的？”

孩子点了点头

“好吧，不过你让我看看你的脸。”老凯恩回答道，他想看看这个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孩子迟疑了一下，无奈下最后妥协，撂下兜帽解开缠在脸上的布条。

一缕缕红丝随着布条的解散散落下来，这是一个稚嫩俏丽的面孔，伴随着火红的长发透露出别样的美感。特别是那对精灵耳朵，光滑如玉一般。

凯恩没有到精虫上脑的地步，比起这个压根就不成熟的女孩，他更喜欢吧台那几个卖弄风骚的娘们。

“很好，女孩，去那边领工具和其他人一样，一公斤矿石5个联邦币！这是对你最大的优待了，你裹成这个样子 该不会生了什么病吧？好了你不用担心，至少你身上没有臭味，我老凯恩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去干活吧 早点干完早点填饱肚子，等你干不动了就去找那边的瘸子霍利，他会给你钱的。”

在老凯恩的唠叨中女孩提起快和她一样高的铁镐背起快要擦到地面的筐子慢慢消逝在矿道深处。

直到女孩彻底消失，老凯恩这才摇了摇头。他转过头去问身后的带着改装步枪的士兵说道：“我今天是不是太啰嗦了？”

在这个有些神经质的老头面前，壮实的想牛一样的士兵却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赶紧用力坚决地摇了摇头。

老凯恩哼着不知从哪学来的腔调，走到了一间废铁皮制成的小棚屋。在这户外的地方 这间不怎么能透风漏雨的铁皮棚屋也算得上是豪宅了。凯恩拿出藏在床垫下一打皱皱巴巴的册子躺在床上端详起来，看那封面是一个身材火爆的女郎。不过因为年代的久远而看不清其面貌了。

黄昏很快的到来了，在饥饿中沉睡的一天的腐狼们发出长嚎，开始幽灵般的四处游荡寻找着填饱肚子的机会。

吱呀声中，凯恩推开了棚屋铁门眯着眼睛看着那快要下山的夕阳。不远处的矿洞已经空空如也，干活的流民都出来领了自己的钱回去休息了。毕竟一旦太阳落山后，藏匿在洞岩中的各种畸形生物都会出动觅食，它们锋利的爪子或是强劲的上下颚可以轻松弄断一根足有两公分粗的钢管。没人愿意去尝试看自己的身体够不够坚韧。好在太阳升起时候凶暴的生物就会退去休眠，因此矿工们挖矿的时间还是很长的。

太阳下山了，老凯恩望着洞口看去，却迟迟不见那个女孩的身影。凯恩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就看着洞口，此刻一个穿着破布中年男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在桌子，留下叮叮当当的硬币，说道：“这里30联邦币，给老子拿个肉罐头！”

身后的士兵清点无误后从背包里掏出了罐头给他，却被凯恩一把拦下，老凯恩问向那个男人：“你看到一个小孩进矿洞了？”

男人有些奇怪，一向无情的老凯恩怎么突然关心一个小孩？顿了顿绕过凯恩的胳膊拿走罐头说道：“看到了，嘿嘿，不过还真不幸，先前有人惊扰了巨鼠，那巨鼠群在里边杀了起码五个人，流的血是那个多啊。我记得你那说的小孩在最前面，怕是被巨鼠啃食着骨肉呢哈哈哈。”

男人十分欠揍的样子看的凯恩有些不爽，但他知道，矿洞这地方就是给不怕死的人来的，一个小孩在里边死了也很正常，挥手打发了他继续躺在摇椅上捧起了那叠小册子。

似乎桌子前面有些什么，老凯恩站了起来却发现桌子前面还站着那个带着黑色斗篷的女孩，身后的矿石筐子堆的满满，手上用布带缠了一层又一层，被矿粉给染上了大块的赤黄和杂红。

身后似乎有什么，老凯恩侧头望去，却吃惊的发现那居然是两只死去的被串在一起的巨鼠尸体。老凯恩不动声色，将女孩的筐子在秤上量了一下，倒在如同小山一样的矿堆上。这时女孩却开了口：“老鼠肉能换钱吗？”那声音与同龄女孩比起来，她的更有磁性却略显低沉。

凯恩点了点头：“一只15联邦币，不赖嘛！干的比那些饭桶都多得多。来这是单子，你要换什么？你识字吗？哦，居然认识，了不起了不起。嘿！不要看那边，你买不起，来从这里往下看。”

凯恩用自己补满老茧的手指在长长的清单中一笔画，女孩用手指点着清单，笔画出三的姿势。

老凯恩顿时叫了起来：“那是三级饮用水！你怕是个贵族吧，毕竟贵族的身体才稚嫩的只能喝这种水，压根就没辐射和杂质的那种！”

“就是这个。”女孩说道，异色的美丽眸子向着凯恩眨了眨。凯恩耸了耸肩，翻出三个看不出年代的小瓶子装的纯净水丢给了女孩。“给！三级的饮用水，还真是个奢侈的小子。”

女孩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入斗篷里，钱已经为了买水而全部花光了，转身要离开老凯恩却拦住了她，递上来一块面包“听着孩子，挖矿可是个力气活，不吃东西你明天也干不了什么活，记着，你欠了我五个联邦币明天从你工资里扣掉了！”

女孩接过面包，收入了斗篷里，随后向老凯恩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轻快地向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