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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水,落上了她的发心,她抬起发红的眼睛,看见身旁宛如玫瑰般娇艳高傲的女子,竟哭得一塌糊涂。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那美丽的眼睛里一串一串落下来,打湿了衣襟。
她跪在地上,将夜未汐绵软无力的身体紧紧地搂在怀里,悲哀着不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也想知道。
纷纭世事,他们恰如其时的相遇,却只是老天的一个玩笑。
“姐姐,相信我,我会把他还给你们的。”
身旁的人哭得更厉害,双手紧紧搂着她,搂得她的骨头咯咯作响,仿佛手一松开,怀中的人便会随着那清冷的夜风,飘散无踪。
夜风呼啸,萧瑟的冬天,离别的季节。
可是,布莱克,我怎么能忍心,任你带着满心的绝望凄凉离我而去。即使整个世界陪着我一起悲伤,我也不愿就此与你天人永隔。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哪怕真有来世,我又到哪里去追寻你漂泊的足迹,桀骜的灵魂,伟岸的身影。我是个笨女人,笨得连今生都把握不了。哪敢期盼来世,还能得到你如若今生的爱情。
血引,是皇家一种古老的解毒术。很久没有人用过了,如果不是小时候偷看过老头子藏起来的古书,她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如此古老神奇的解毒术,老头子却从来没想过要教给她。原因就是,这种方法往往要以命换命,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必须要一个天生具有抗药体质的人。
近一百年来,有这种特殊体质的人只出现过两个,一个是祖母,另一个就是夜未汐。
比画符布阵更甚,这特殊的体质,是更让人梦寐以求的存在,它能够让人实现永生。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死灰般的脸色,失血的双唇,如果不是看到他些微起伏的胸膛,几乎感应不到他生命的存在。他的生命正漫不经心地、一丝一缕地抽离他的身体,最后,可能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想到这里,她的嘴唇不自觉地抖动着。
夜未汐拿起小刀,想都不想就划上了自己的手心。血很快流来,一滴滴溅落在地板上,然后缓缓走进法阵中央,将血滴入容器里,注入进他的血管,然后再把他的血引到自己体内。
忽然,他的声音悠悠飘来,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未汐,你杀了我吧。”
“用你的命活下去,你还不如杀了我。”
那是梦魇,不是布莱克。
她凝神,专心施法。
那人体内的黑气快速朝自己涌来,仿佛是在发泄魅惑失败的怒火,剧痛侵蚀她的心脏,扼杀了她的呼吸。
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开始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可是随着时间的延续,那剧痛随着血液游走到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变得异常敏感。
自己的心都在哆嗉,手在不住地颤抖。
为了不让他们看出自己的恐惧,夜未汐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大腿,隔着衣服都能拧出一大片紫黑。
她想到了布莱克的病。
你发病的时候也会如此难受吗?是不是也像这样,被这难以置信的痛苦折磨得半死不活,窒息昏厥。
怎么可以,布莱克,该好好生活的是你呀。
你要健健康康地活着。
仪式完成后,床上的人眼睫微颤,外面的几人都以为他要醒过来了,可惜没有,他依旧沉睡着。
她用另一只手整理着他略显凌乱的黑发,心疼地端详着他苍白的面容。
他瘦了好多,眼眶深陷,骨节突起,生命脆弱得犹如风中摇曳不定的烛光,一吹即灭。
夜未汐抵着他的额头,乞求上天能将自己的意念化作无声的语言,传入他幽森的心底。
她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白色的床单上,一滴一滴地坠落,无声无息。
如果可以,我宁愿时间永远停驻,我们是不是可以一夜白头,永不分离?
可人活在这世上,偏偏就是如此。有人,有些事,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她轻笑,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眼睛,轻柔的声音飘在空气中,仿佛带了某种无言的魔力。
“布莱克,忘了我吧,去过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不要再被我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