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FOUR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她没有一点儿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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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景颜蹲在医院的ICU门前,抱着膝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满脸眼泪鼻涕地望着门牌上方的红色指示灯,一抽一咽。
她亲眼看见,母亲跑出家门后,在公路上被忽然变道的小轿车撞到,她单薄的身体立即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景颜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不断用手捶打自己的脑袋——如果她能第一时间追上妈妈、拉住她,是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闻讯赶来的景父上前要拉起她,景颜甩开他的手。
——你要是还有良心,最好祈祷妈妈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ICU的门终于开了。景颜几乎是扑着上前,抓住医生的白大褂:
景颜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上了年纪的医生摘下口罩,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后面医生说了什么,景颜已完全听不清了,她只听见“植物人”三个字,沉重地敲在她的心上。
医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安慰两句,便离开了。
景父难以接受,刚刚还是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
景颜靠着墙角,脸上的泪痕还未抹去,她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神像是无声的控诉:
景颜爸爸,你满意了吗?
Part.FIVE
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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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女人名正言顺地搬进了景家——带着肚子里两个多月大的孩子,成了新的女主人。
搬进来那日,景颜站在自己房门口,抱着妈妈送的海豚公仔,沉默地看着女人颐指气使地指挥搬家工人将她的行李搬进来,把从前的家具通通换了新的。
母亲还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生死未卜,父亲哄她说,母亲很快就会好转。
真当她是三两岁的孩童吗?景颜攥紧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翻来覆去地揉捏。
从前有多亲的父亲,现在就有多陌生。
和童话里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女人将景颜视为眼中钉——尽管她什么也没做错。景父原本有愧于女儿,被女人连续吹了好几晚的枕头风,再看景颜时也微微变了脸色。
景父去外地出差那些天,是景颜的噩梦。
她不止一次地挖苦景颜:
万能配角〖小三〗你妈现在就是个半死人了,你很快就没有妈了。
这是景颜的逆鳞,女人三言两语轻易将她激得双目通红,她扑上去,要和女人扭打在一块儿。
对方却更为嚣张,指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
万能配角〖小三〗有种就往这儿打。你说远洲下班回来见到你打我会是什么反应?你妈的半条命还靠他的钱吊着呢,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不管了?只怕你妈会一命呜呼得更快!
景颜挥舞着的拳头没能砸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偃旗息鼓了。
女人完全捏住了她的软肋,她只能沉默地任由女人一次次欺负。
夜深星阑的时候,景颜总躲在房间里,对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最依赖的堂哥此刻在地球的另一端拍戏,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泊在汪洋大海中的一根横木,孤零零的,无所依靠。
有时她会守到凌晨,隔着七八个小时的时差,给当地时间是傍晚的堂哥打电话,等到大洋彼岸的景旸接通电话后,她却又对自己被继母虐待的事情闭口不提。
景旸知道景颜的父亲换了妻子,也知道景颜母亲如今躺在医院里,却不知道他视若珍宝的堂妹遭受着一次次的虐待。
她只会在电话里头说:
——哥,你什么时候能拍完戏回来?
——我想你了。
——记得给我带马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