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万年

“你可有怨？”

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何方天地，但这个声音是存在，是真实的。

“弟子不曾有怨。”那答话的人，是个约莫二十三四的青年男子。

问男子的声音来自天地之间，浩渺遥远，不知要往何处寻。

“师尊？”男子凭着本能，抬头向一处“望”去。

他眼上蒙覆了一层云幕丝绸，两指宽的太虚云幕遮，细细长长系到脑后，在轻柔纯白的云幕下，什么也望不见的，这举止乃是凭心耳。

下雪了，天黑了。

雪中有一座小小的凉亭，凉亭里坐着一个青衫文士，正候在一尊红泥小火炉面前。

　　 火炉燃着火，正好煮茶烫酒。

茶已煮好了，青衫文士正在烫酒，不言不语。

一手造就他的师尊，智计天纵，修为绝世，惠泽北俱芦洲。

歲和敬他，畏他，也感激他，爱戴他，所以歲和站在庭外，守在他的长辈身旁，就这样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地站在漫天飞雪中。

他向来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忍耐寂寞，忍耐族人，忍耐流言蜚语，忍耐冷眼躲避。

青衫文士的举止很优雅，也很孤寂清冷，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道一句，“坐下吧，”北冥七万年的时光，无边风雪的寒意似是晕染了他的眉眼，冷峻凛然，只是天生一骨子的忧郁高旷的潇洒，让他轻慢得孤傲。

“多谢师尊。”那青年男子坐在石桌边的石凳上。

水落无声，一杯清茶，一杯醇酒被青衫文士一同推到歲和面前。

“从这一刻起，便是第一万年。”

“九为数之极，一万年前，为师亲手为你戴上太虚云幕遮，第九千年封印即去，为师不言，你便又戴了一千年，你可觉得难过？”

那青年男子不是天生的瞎子，固然双目被太虚云幕遮蒙覆，不见光彩，他微微偏头，那里是风雪重重，笼罩群山，双目蒙覆，也足以见其冷峻隽逸，薄唇挑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道：

“太虚云幕遮，遮的是双眼，为的是心明。”

“百川异源，而皆归于海。世间万象，而皆归于心。”

“翱翔九天，驰骋六界，本是鸟族崇尚自由的最高境界，但无奈世间多曲折障碍，层层阻隔。乱花迷人，外物乱心，弟子双眼看不见，心却不会被蒙蔽，真正感受到世间的善恶好坏，千变万化。”

作者有话说：云幕遮设定来自剑网三，青衫文士无疑是个大佬，应该都看得出来，青年男子是谁，应该也猜得出来。他在本文是青衫大佬的弟子，虽然克制冷峻，但其实内心也是寂寞散漫的孤傲，享受着孤寂，又不喜欢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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