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空旷寂静,连树的影子动一下,声音都格外清晰。
肖战脚步平稳缓慢,脚踩过野草,窸窸窣窣。
呼吸、脉搏,随着他的步伐,两人逐渐落入了一样的节奏,一时分不清彼此。
那货本能地不敢呼吸,视线越过他头顶去看夜空,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
莱茵河边栖着游船,月光下,她被爸爸背在身上,从这一棵法国梧桐走到下一棵法国梧桐,她跟着爸爸唱童谣,爸爸的背是一艘小船,摇摇晃晃又稳稳当当。
陈吟肖老师……
肖战脚步一顿
肖战嗯?
陈吟您真像我爸。
肖战……
肖战被气笑了
肖战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闺女。
背上的人就一丁点儿重量,比他预期得还要轻。那天宣璐请客抱她时就发现了,伶仃一把瘦骨,可骨子里却没有软弱只有抗争,以及,无声的抗争——面对他的时候。
肖战我要是不来找你,你就预备在这儿坐一整夜?
陈吟不是正打算起来去村里找人么?
肖战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在意你的人怎么办?
那货一怔。
她小声的
陈吟……对不起。
他没话说了。
气已经气过了,只剩下心有余悸。
这些年,除了早些年交的那些朋友,他几乎不跟人发展出任何关涉到离别就极易惆怅的关系。知冷知热之人,三两个够了,剩余都是点头之交。
人生重重苦厄,躲不过的是“无常”二字。
然而这货有本事,太有本事了。
如果平日里对她诸多种种“欺负”都是造下口业,那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自己这拿不起也放不下的心情,大抵就是报应。
肖战长这么大,就背过我三岁大的外甥女儿一人,你觉不觉得荣幸。
陈吟您是拐弯抹角说我跟小孩儿一样,我听出来了。
肖战……
陈吟肖老师……
肖战嗯?”
背上那货指了指,前方,夜色勾出一株参天古木的剪影,
陈吟往树上绑红布条,是这儿的习俗吗?
肖战树是神树,以前宗族祭祀,要在树上绑红绸,设案进香。
陈吟这儿应该有神明镇守吧?
肖战山野之间,性灵之物都算是神明。
陈吟太好了。
肖战怎么?
陈吟我刚刚,看见远处有个坟包,怪吓人的。
肖战所以这就是你刚刚掐我肩膀的理由?
背上的人笑出声,笑声脆生生的好听。
他将她往上颠了一下
肖战腿别瞎晃!
陈吟哦。
那货有时候觉得,自己甚至不比门口那棵歪七扭八的老树活得更有意思。
老树年年岁岁立在那儿,几十年风雨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芸芸众生的故事。
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生命被静止在了某个节点。
山野之间,万事万物,皆有性灵,皆是神明。
神明在上,她不敢自欺。
此时此刻,未知在脚下一路延伸,那点儿隐而不敢发的焦灼与恍惚,渴望与惶恐,确确实实,就是每一段故事开始时的模样。
人们所谓之的——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