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迅速,恍惚已过九年,九年下来,余晨已经因为我的羊臭打过无数次的架,也惹了不少人,受过许多伤。
可每当我问起,他都不会承认是为我打架,可是我心里清楚,他是不想让我伤心。
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我和余晨总是在一个班上,我们风雨无阻,我们早出晚归,我们不分四季,总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耍。
让我奇怪的是,余晨总是打人,却结识了许多朋友,而我却一个朋友都没有。当然,我没有朋友的原因有一半是我自己,因为我根本不屑于那些人交朋友,因为我知道,哪怕他们嘴上不说我的羊臭,心里也一定是在嫌弃我。
不过自从上了四年级之后,我们去了另一所小学,从那之后,同学们竟然很少有提起我身上羊臭的事,只不过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不识趣的男生提起,去都是被余晨打一顿。
马上要到中考了,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虽然我的学习一直名列全班前三,可是我依然会担心考不好。
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余晨,他长得倒是挺人模狗样的,可是那学习,真是难以用语言形容,可以想象一下,都初三的人了,还背不出三首完整的唐诗,其中包括《静夜思》!
记得有一次,我说:“喂,给我盯一下这首诗,看我背的对不对。”
“真没用,我背书都从来没让人盯过!”他说,语气还是很自负的那种。
我觉得他这是在侮辱我的学习能力,因为我知道他的学习是多么糟糕,于是我说:“有本事你背给我听听。”
“背就背!”他把书塞给我。
我心想,难道这家伙真的能背出来?也许真有这个可能,毕竟李太白的《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写的豪迈大气,确实是男孩子所喜欢的类型。
但是余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竟然背的是《静夜思》,而且还背错了。
余晨摇头摆脑,吟道:
“窗前明月光,怎又入学堂?
老师一戒尺,原来梦惊慌。”
听完余晨这不伦不类的《静夜思》,我真的哭笑不得,只得叹息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就余晨的这种样子,怎么能让我不担心,万一他要是考不上高中,那以后就只能我一个上学放学,那该有多孤单啊!
还有两个礼拜就是中考,所以,我决定帮余晨补习,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能利三分”!
放学回去的路上,我说:“喂,中考准备考哪所学校。”
“北都大学!”余晨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喂,我说的是中考,不是高考,你准备考哪所学校上高中。”我只得把话说的清楚些。
“职教中心”他依然没有考虑,一口就回答了出来。
我听了这话立马急了,还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那我以后怎么办?”
说出这话后我才有些后悔说出这么唐突的话来,这样好像是说我没有他就连学都上不了了一样,其实我自己的心里也清楚,我对他早就有了依赖。只是内心深处却总是想排斥这种感觉。
说出这句话后,我小心翼翼的看向余晨,我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可是我又怕他发现我的这种窘态,我只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余晨听完我的话之后突然停了下来,说实话,当他停下的这一刻,我的内心是有些慌乱的。但我还是也跟着停了下来。
余晨作出一副深思的模样,抬头看着天,右手不断拉扯着右耳,这是他认真思考问题时的样子,每次见他这样,我都知道他在思考,而且很认真。
我紧张地看着余晨,须臾之后,余晨还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却无比认真。
余晨看着我,道:“其实我知道你要考县一中,我也想和你一起去考县一中,可我的这情况你也清楚,能考上职教中心都是烧高香了,想考县一中,除非有奇迹发生。”
我突然又想流泪了,但是我没有流出泪来,可我害怕流出来,所以我赶紧低下了头。突然的失落感袭满了我的心,但我知道余晨说的是实话,因为他的学习是用目共睹的。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在前面低着头走着,他在后面跟着,虽然脚步很轻,但我知道他一直紧随在我身后。
“要不,我也考一中,大不了这几夜不睡觉,我也要把落下的课程补回来。”他的语气有些局促。
这一次我落下了眼泪,我忍不了了,只不过我没有抬起头,只是无声的流泪。我不敢抬起头,我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一些,因为我怕被他追上后看见我流泪的样子。
我一直是无声的流泪!
可是,当我的脚步加快之后,身后余晨的脚步也快了起来,听起来更加局促。
“林夕,我一定会努力,一定尽量考上县一中。”余晨的语气带着紧张。
我停了下来,身后的余晨不曾防,撞了我一个俎趔。
余晨赶紧上来扶住我,可是这样一来,他就能看见我的脸上泪水。
余晨惊讶道:“呀,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我去抄别人的试卷……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去抄答案,去考一中……你……林夕你别哭好吗?”
我蹲在路上,两条手臂相交于腿上,将头放在胳膊上。这一次,我哭出了声音!
余晨语无伦次的劝着我,我哽咽着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明明我有羊臭,你为什么还要说没有,要哄我开心?”就这两句话,我却哭的更厉害了。
余晨笑着道:“我对你好,还不是因为你也对我好。谁又说你有羊臭呢,我怎么从来没有闻到过,你千万不要听其他人瞎说,你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
我不再说话,只一个劲的哭,余晨也不再劝我,就静静地坐在我的旁边,无声无息,但我知道他不会走,他从来没有在这种时候离开过我。
也不知道过多久,许是我哭的泪了,我擦了擦眼泪,对坐在我旁边的余晨说道:“要不我给你补习吧,这两个星期的时间,能学多少是多少。”
“好啊!”余晨笑了笑。